第五十章 深意

“什么事，小姐你只管问便是。”

芳姑姑将手上的针线放在膝盖上，转头看向柳衣专心致志听她讲话。

柳衣坐到了芳姑姑的旁边，脸上带着好奇。

“我那妹妹的婚事，日子已经定下来了吗？怎么我却不知晓。”

芳姑姑一听，又看了一眼柳衣的模样，知道她心里也许有些不好的想法，于是赶紧解释。

“像是咱们这样，同沈家已经有了姻亲的关系，邀请的帖子都是直接有办事的人送到府上，再交给掌权的人来安排，例如送什么礼，礼金如何，安排什么人去，都按着规矩和方寸来，这是家里有长辈在，且关系算得上亲厚的。就是如此，可不是故意没给小姐你送帖子。”

柳衣摇摇头，露出一点笑意。

“姑姑不必忧虑，我只是随便问问，有些疑惑罢了，母亲心中有我，我不会胡乱猜疑什么。”

“这倒是，小姐懂得夫人的良苦用心就好。”

“嗯？”

柳衣有些不解的挑了挑眉，不明白芳姑姑说的全部言下之意。

“不过家族女儿，若是仅有这么一点关系，和夫家关系不睦的，倒也可以只单单送帖子到一人手里，用作打脸那户人家的脸，毕竟夫妻不睦到撕破脸皮，也有这样表达立场站着队，去支持自家孩子的……”

芳姑姑轻轻叹了口气，又想起来沈夫人劳心劳力安排一切的辛苦。

“她知道萧五爷对你关系不算好，本来沈二小姐为您打抱不平，说‘干脆只给姐姐一人送去请柬，也好让萧家知道咱们不是没脾气。’但是被夫人否了。”

柳衣想了想，“是怕两家关系恶化？”

芳姑姑漏出一个有些无奈的表情，其中又带着些得意。

“现在靠着老爷的回归，咱们沈家原本就是跟皇亲国戚也沾得上的，又会怕什么关系差了？”

“那为何……？”

柳衣当然不是在质疑沈夫人的做法，为什么没有按照沈玉如的想法，去打萧家的脸，她只是有些纯粹的好奇，疑惑刚刚萧老夫人口中的‘弯弯绕绕’是什么东西。

芳姑姑果然如同老夫人预测的一样，开始一点一点解释出来给柳衣听，并没有半点想要隐瞒的意思。

“此事说来也简单，无非就是两家人互相给个面子，作为承情的一方面呢，萧家自然就会对小姐你再多关照几分了。”

她的语气语重心长，似乎是想要一股脑的将这些抉择的想法和心计都传输给柳衣听。

“譬如这次的亲宴，夫人自然是也可以直接让送信的小厮只将请柬交给小姐你，代表着没有同他萧家好脸色的意思，也给小姐你态度做出鲜明，这当然没关系，毕竟咱们站在有理的一方，身份地位背景又要高出一截，按理说，就算是这样做了，那也是没有什么大碍的。”

柳衣若有所思，脸上似乎明白了一些。

“所以妹妹才会这样提议，为的是萧家对我不公的待遇，做出些警告和态度来？”

“正是如此，由着萧家五郎欺负小姐，不久等于萧府欺负我们沈家么，二小姐这样的敲打，其实也是可行的。”

柳衣看着芳姑姑脸上欣慰的模样，想来事情还有更加深沉的内幕。

“所以，母亲会按照约定俗成的，将请柬交递给老夫人，是否也是一种为我的谋划。”

她眼中带着感激之色，看着芳姑姑，等待着她的解释。

“毕竟虽然萧五爷的作风不好，但好在府中老太太还算得上清明，萧家老夫人的名声也算是有些流传在外了，是个为了家宅能呕心沥血的，咱们夫人不算印象坏，此前又帮着小姐你同沈家相聚，虽说利益更大，但终究没有怕了沈家会报复她做过的事情，夫人曾经对我说过，这位老夫人，也是个有见识，有胆魄，还有担当的女人。”

柳衣想了想，虽然这些年在萧家经常面对些身不由己的事情，但是相比于三房为首，最喜欢出些阴损招数的家伙来说，一举一动虽然目的性极强，但终究算得上光明正大磊落的老夫人，的确更加容易令人接受。

就算是一开始的逼迫，也只是因为柳衣最合适，长得和萧缜喜欢的女子最为相似，才会被特意选中，然后被安排去做这件事。

就算威逼利诱之后，也给足了相当的报酬，也算得上一笔交易，只是说一不二的感觉太强，让人少有后路。

不过，在双方身份差距太大的情况下，会有那样身不由己的感觉，不是老夫人的问题，只是身份地位的悬殊罢了。

说到底，又有谁会特意的去注意，手底下一个下人的意愿？

所处环境造就的罢了。

柳衣并不恨选中她去勾引萧缜并且一定要怀上孩子的老夫人，也不恨破坏了他的坚持，所以态度恶劣的萧缜，甚至没有多少恨濡儿的情绪，毕竟她也只是萧缜选出来的，作为恶心她和老夫人，这样在他身上施加枷锁的人罢了。

“老夫人之后，也待我不错，我今日去找她，安排给花儿上个名字，她也没有嫌麻烦，说是过几日就将拟定的名字送过来。”

芳姑姑点头，“虽说萧家里一团乱麻，乌烟瘴气的不少，但终究被萧家老夫人给撑起来了，这点的确很了不起。今天这事，也是老夫人指点小姐来找我问的吧？”

被猜到原因，柳衣也没有脸红，她轻轻点头认可，

“老夫人说她不好开口同我解释，又说姑姑会替我解惑一二，我便来打扰姑姑了。”

“说得上什么打扰，就算是在沈家，这样的事情也算是我本分的。”

芳姑姑索性给两人都倒了一杯茶，如今她们相处的不错，私底下倒也没有太多隔阂拘束了。

“老夫人的言行举止是有些深意的，作为当权者，或许还算得上关系敏感的对立位置，她的确不好直接分析利害给你听，但给你指了路，也算是拿你当晚辈看，这样很好，这就是我们夫人的深意之一体现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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