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到访

晚间，王嬷嬷轻轻敲响了柳衣的院门，是珠儿开的，清风因为连着许久没有休息，虽然自己仍旧坚持着说无碍，但还是被逼着劝着休息大半日让她明日再说。

珠儿拉开门，瞧见的正是脸上没什么情绪的王嬷嬷，她有些吃惊，眉头挑起，看了眼天色。

“王嬷嬷，这个时辰怎么没歇息，到夫人这里来，是有什么要紧事要同夫人讲吗？”

王嬷嬷抿了抿嘴唇，没有直接说出口，只是点了点头。

“确是有些紧要的，夫人可是睡下了？”

珠儿赶紧打开门让王嬷嬷进去。

“还没呢，夫人晚间刚用了膳食，在附近转悠了一圈，消了食刚回来呢，嬷嬷您进去内室便看了。”

王嬷嬷急匆匆两步进门，果然看见了真拿着册子继续研究的柳衣，

她估摸着有些不死心，仍旧在烛火下细细的研究着，企图找出些什么没被发现的线索来。

见到王嬷嬷，柳衣有点惊讶，随即又想到了什么，脸上有了些许笑意。

“嬷嬷此时到这里来，可是有什么消息了？”

若是说还有什么值得王嬷嬷大半夜来敲门的，自然只有那群心怀鬼胎的账房伙计，也许暗中给嬷嬷透露了什么消息。

“夫人想的不错，正是如此。那几个伙计都不算是经得起吓唬的，管事的又被警告过了，大概是不敢出头的，不然说不准是要连带他一起清算的，那几个伙计见琢磨无门路，恐怕是心里头害怕了，刚刚夜色降下来，就有个过来找到我，说了些他知道的东西……”

柳衣立刻坐直了身体，眼中带着惊喜。

“那人可过来了？”

柳衣将目光往王嬷嬷身后看去，却不曾看到有其他人。

“并未，我想着让他过来目标太大，便让他交代一番，找了间屋子让他留了下来，还安排了两个人守着，这次不会出差错。来之前，他已经将该交代的都同我说了，就是担心着夫人思虑此事寝食难安，特意先来说上一说，让夫人稍微宽宽心。”

“王嬷嬷实在是有心了，快快进来坐下慢慢说，珠儿，上壶热茶。”

“劳烦夫人。”

王嬷嬷客气了两句，接着到了正题。

看着柳衣等着有些急切的目光，她也不再犹豫，将柳衣刚刚捏在手里的册子誊抄本翻开，翻到了濡儿夫人那边采买记录的页数，手指细细的比对着，片刻后，王嬷嬷的手指指着一处，道:“就是这里。”

柳衣跟着视线看过去，那本账单名册上记录着一串果蔬植物的名字，细细看来，也不过是一些寻常花木，并没有那盆兰花的名字。

只不过，这一排的花木，价格都有些溢价，普通些的尚且如此，那稍微珍贵些的更加往上差别的多了。

柳衣皱了皱眉，这一排分散记录藏匿，跳着才发现有这样一堆价格不合理的东西，王嬷嬷指出来之后，才发现这样多的数量，已经足够隐藏起来别的东西。

柳衣跟王嬷嬷交换了一个眼神，用带着些询问的意思看过去。

“这些溢价的商品货物，莫非就是……濡儿夹带东西进来之后隐秘的手段？”

柳衣不由得考虑，这的确是个好办法，合则会太多，一眼望过去便会发现，如此这般，将单价的一件货品，不多不少的往其他商品上再添一些，问道便说是涨价了，只是偶尔一些，管事的便不会多问，果然是是个混淆视线的好办法。

王嬷嬷接上话，认可的点头附和。

“正是如此，那几个伙计分开盘账，却心有灵犀将这笔货给默契的都添上了，想来是被许诺了什么好处。他们都是熟稔的很，要是一般人来，不仔仔细细的比对，还真是发觉不出端倪，也就是夫人您查账查的认真，将他们给逮了出来。”

账册在柳衣手中轻轻的敲打，既然知道是什么环节出现的问题，那就不用再多费什么心思在上面。

“目前还不适合打草惊蛇，这也只能证明濡儿夫人的确带了些别的东西夹带进府里，但还不能一定证明就是那盆兰花……那些伙计可看见了？”

王嬷嬷似乎是早就有所预料柳衣这一问，十分顺畅的回答出来。

“没有，我也问过那伙计，只说是什么，当时采买的时候被交代了，不好打听东西，又不好伸手打开，对，那位濡儿夫人的东西尤其神秘，说是装了箱子，遮遮掩掩的甚是神秘。现在看来，也许就是正巧藏着那花儿。”

王嬷嬷说完，柳衣垂下眼睑沉思了下，

“这批物品藏的的确严实，又没有人证物证，现在看来还得找些别的筹码，只是那能佐证账本的确有问题的活计，又是如何好几个都这么心照不宣的做这种事？”

王嬷嬷顿了顿，似乎是有些犹豫，她看了柳衣一眼，最终叹了口气还是开口同她解释。

“夫人您有所不知，府中采买的活计一向都是油水颇大的，就是您理解的那个意思，中间以次充好，或者克扣一些，再或者同商贩达成什么勾当，都是再正常不过了，府中这种风气谁家都有，而且禁止不了，只能在不过分的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然后便，便，”

“然后便延伸了些别的东西，例如这样带些违禁品进来，又悄无声息的，无人接触，除了后面联络的正主，想来也不会有人知道细节…还好真是一些好戏啊。”

柳衣并没有参与过这些，但她天生对这样的事情颇为敏感，王嬷嬷只是稍微提点一句，就让她想通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那么花钱收买的人总记得吧？”

柳衣想，若是有人交易，好歹要露露脸，说说话，但现在看王嬷嬷的样子，柳衣竟然有些惊讶。

“连面都不用露，就可以做出这些交易？”

王嬷嬷点点头，态度也有些无奈。

“毕竟都是在规矩底下行事，自然是有些谨慎的，通常有在某处安置好，然后收些条件，置办什么货品，有什么要求，收些定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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