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壮志未酬

“我喜欢这个名字。”高长恭抱起元简，在他脸上亲了亲，“叫爹爹！”

        “噗！”没想到元简喷了一大口口水在他的俊彦上，伽罗憋住笑，赶紧忙去帮大的小的换衣裳。

        这天清晨，有人告诉伽罗，村头有人找她。

        是十三回来了。

        趁高长恭在逗弄孩子，十三悄悄的问：“姐姐，你还回军营吗？”

        “我不知道。”

        伽罗虽然还是挂名齐军中的人，但对军营中的事情她都不甚上心。

        何况，一旦回去，难免不会再受到宇文宪的威胁为他做些事情，以前是有求于他，现在也没必要这样做了，而齐军和周军到底是谁逐鹿天下，这些，她都不想去关心。

        十三点点头，“不去也罢，姐姐，我最近听说了一件事，军中都在传，讲给你听。”

        伽罗点点头，十三讲道：

        “听说皇上新封了个宠妃叫淑妃，生的十分妖娆美貌，因此皇上让她躺在床上供大臣们欣赏，每看一次还要收取一定的钱财，这件事在军营中都传遍了，大家听了之后，人心浮动，都不想打仗了，周军一路向东，接连取齐国多个重镇，势如破竹，我军则兵溃如山，有的城池甚至不战而降，说不定哪天也打到晋阳来了。”

        伽罗嘲弄地笑了声：“高纬性格怯懦又残暴，一天到晚怕这个夺他的江山，那个也夺他的江山，到最后，还不是自己拱手让出，真是可悲，可笑！”

        她刚说完，听得身后有脚步声，回头看见高长恭站在身后，赶紧闭嘴。

        高长恭假装没有听见他们在说什么，抱起儿子，“元简，我们去那边玩。”

        十三望着高长恭，与伽罗相视一眼，两人眼中折射出同样的担忧。

        “王爷……他回来之后一直都是这样？”待他走远，十三小声问。

        伽罗轻出了一口气，“长恭他有一颗济世之心，齐国凝结了他多少心血，守护了这么多年，如今是这个颓败光景，任谁心里都会意难平吧。”

        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宏图壮志，毕生遗憾。

        人，她救回来了，但心灵上的创伤，恐怕只有时间才能够抚平。

        “他虽然嘴上不说，其实我心里都知道，他在怨我，怨我跟宇文宪合作，出卖齐国的利益，可我又是为了他，他又不忍心对我责怪，所以只好绝口不提这事，只是这件事，恐怕这一生都要横在我和他中间……”

        十三静静听着，他一直很敬佩这个姐姐，她有着常人所不能及的韧性，她还给他讲过好多闻所未闻的新鲜事，什么隔空传话啊，什么飞在天上载人机器啊，更厉害的是还跟男人一样行军打仗，原来那么天马行空的人，如今在高长恭看不到的时候，也总是偶尔流露出淡淡的哀伤。

        你说他的心里有伤，你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只怕比他更委屈，又与何人说呢？

        告别十三，伽罗去找高长恭，他已经被元简折磨地焦头烂额。

        一见伽罗，他哼了一声：“你一整个上午都和十三在一起，自然不知道自己的夫君有没有吃上饭。”

        伽罗噗嗤笑了，“他还是个孩子呀，你连一个孩子的醋也要吃？”

        “十七岁，也不是孩子了，长恭十七岁的时候，都……”

        高长恭没有说下去，毕竟，他现在最不愿意提起的就是往日荣光。

        他话锋一转，“总之，你要把你的夫君放在第一位。”

        他其实没有怎么跟女子相处过，包括伽罗，最初只是觉得这个女子让他感到新奇有趣，不知怎么，渐渐就喜欢上她在身边的那种感觉，想天天见到她的容颜，想看到她对他笑，后来又经历几次分别，令他心如刀割，才知爱上一个人，是个挺折磨人的事。

        “是，夫君。”伽罗跑到他背后给他揉捏了两下，“你想吃什么？伽罗给你做。”

        “糖醋鱼，上次你现跑到人家寿宴上去做，长恭却一次都没尝过。”

        “那好啊，你陪我去抓鱼！”

        “就不能去买吗？我带了一上午的儿子，简直比打仗还累。”

        伽罗伸手：“拿钱！”

        高长恭面露尴尬，“早知道当初，就不让王管家把那些银子都分了，真是追悔莫及。”

        “哈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伽罗一笑，便驱散了他心头的阴霾。

        两人在河边刚抓了鱼准备回走，忽然听得有人大喊一声：“周军入城了！”

        顿时，村里的人，不管是在田间劳作的，还是市集上贩卖的，全部扔下手中的东西，乌泱泱地往家里跑。

        回去之后，关好院门，烧香拜佛祈求周兵不要闯进来。

        赵大哥和赵嫂也自田间匆匆赶回，看到高长恭和伽罗，他们尚心魂未定。

        “我听说，定阳那些个村子，这周军一入城，便挨家挨户扣门骚扰，家里锱铢细软，都糟他们洗劫一空，那些长得稍有姿色的姑娘新妇也都被那些士兵给……”她说不下去，潸然落泪，“也不知道何时就轮到我们村。”

        伽罗看了眼高长恭，他英俊的脸上埋藏着隐忍的怒气，更有恨自己无能为力的满腔愤懑。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只要战火一日不停，哪里又有什么世外桃源？

        联想到当年与他并肩作战，抗击周军，快意恩仇，如今光景相似，却不不可同日而语，连她都忍不住想伤心落泪，何况长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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