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证据确凿

祁诺浔略一沉吟，心中已有了主意，当下不动声色地笑道：“原来是林家后人，你一个出身锦绣堆中的千金小姐，在宫中操贱役这些年，也实在委屈你了。”
小雅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不肯答话。
夜寒烟见祁诺浔语气松动，心中不禁暗喜，虽知他并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却还是盼他良心发现，念在扬威将军的功劳上，饶过小雅一命。
不料祁诺浔话锋一转，又道：“扬威将军一案，原本疑点甚多，本宫本拟念在他随父皇打天下的功劳，赦免了他的子侄家眷，谁知他竟果真与前朝余孽勾结，妄图颠覆我大业江山！这等反复无常的小人，倒也不必费心为他平反了。”
原来当年林永忠一案之中，三族之内成年男子尽遭屠戮，女眷和十五岁以下孩童却尚有幸免，或官卖为奴、或流放边疆，如今虽然人丁寥落，却未必没有后人留下。小雅听到祁诺浔曾有意为林家平反，想到在边疆受苦的家人，心中不禁一动，却并不肯相信祁诺浔的言语：“当初害我全家的人是你们父子，如今说要平反的也是你们，几百口人杀得只剩几个老弱妇孺，过得十年八年又说饶我们性命，莫非我们该对你感恩戴德吗？”
祁诺浔缓缓摇了摇头，沉吟不语。
小雅又冷笑道：“当年你们捏造出来的罪名是‘谋反’，我叔父也并未抱怨过什么，毕竟兔死狗烹鸟尽弓藏，也是寻常道理。只是你今日又说我叔父与前朝余孽勾结，是何道理？我叔父随着你们打天下，何曾有过贪生怕死的时候？你这番话，可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这也说得有理，”祁诺浔微微笑了一下道，“我想林永忠将军当年杀前朝亲王祭旗随父皇起兵，此情不假，在战场上也是亲冒敌矢身先士卒，应当不会与前朝余孽勾结才是。”
“你知道就好。”小雅昂着头骄傲地道。
夜寒烟听到“前朝余孽”四字，便知祁诺浔的安排了。她本来早该防备着的，只因料不到祁诺浔竟决绝如此，以致失了先着。此时才知道事情不妙，却已想不出半点法子来，只得坐着干着急。
只听祁诺浔冷声说道：“林永忠既然对我大业皇朝忠心耿耿，为何他的侄女却甘心为前朝余孽驱驰，谋害皇后，做那大逆不道之事？你此番谋害了皇后，若是事情未得暴露，下一个便该谋害父皇和我了，是不是？”
小雅被他一番话说得莫名其妙，但见他口口声声斥责自己谋害皇后，眼睛又不停地往夜寒烟的方向瞟去，心中也猜到他要对夜寒烟不利，只得硬着头皮道：“我并不认识什么前朝余孽，谋害皇后是我一个人的主张，与旁人无关。”
夜寒烟见她不知轻重，竟糊里糊涂地认下了谋害皇后的罪名，心中不禁暗暗叹息。
祁诺浔郑重地道：“有关无关，却不是你说一句话便能做得准的。昭仪娘娘，此事重大，说不得，只好到您的含英殿中去搜上一搜了。”
“当然可以，”夜寒烟满不在乎地笑道，“最好带上莺儿同去。东西是她藏的，她知道放在那里，找起来便快些。”
祁诺浔的脸上微微一红，轻哼一声，便有两个小太监走了出去。
小雅此时才害怕起来，硬着头皮向祁诺浔道：“你便是在娘娘的屋子里搜出什么来，也未必便能证明娘娘有什么罪过，谁敢说东西不是我藏的呢？”
过了一段时间，两个小太监手中捧了一小包东西进来，后面果然跟着含英殿的小丫头莺儿。夜寒烟见祁诺浔这样“从善如流”，一时倒有些无奈了。
只听祁诺浔明知故问道：“这包里是什么？”
莺儿跪伏在地上，恭敬地道：“回殿下的话，奴婢并不知道这是什么，娘娘从外面得来，吩咐奴婢放在妥善之处保存，奴婢便只管收着东西，不敢多问。”
“一派胡言！”小雅本来一直昂然站着，此时见莺儿跪在自己身旁胡言乱语，忍不住伸出脚来，在她背上重重地踹了一下：“你这贱婢一进含英殿便冲撞了主子，主子何曾信任过你？她若有重要的物事需要保存，为何不交给我，不交给我们内殿几个忠心的丫头嬷嬷，却交给你一个在二门外面伺候的粗使贱婢？请诸位大人明鉴，昭仪娘娘早已把莺儿这贱婢打发到了二门外面，连主殿都不许她进，怎会放心将重要物事交与她保管？这贱婢来路不正，显然是蓄意陷害主子！”
其实非但小雅心里清楚，在场众人都是多少大风大浪之中混出来的，这点小事有谁会看不明白？只是如今祁诺浔势大，各人“忠”字当头，只好看祁诺浔脸色行事，至于真相如何，却已经顾不得了。
小雅往下面环视了一圈，见偌大殿中竟无一人响应，至此方知今日艰险，心中不禁惴惴。
祁诺浔向小太监吩咐道：“请太医来。”
原来王院首等人便在偏殿之中候着，此时听见传召，慌忙颠着老腿跑了进来，向祁诺浔磕了头，才接过莺儿手中的小纸包，只看了一眼，便惊呼道：“殿下，这便是引魂草！此物十分难得，小小一撮已是价值千金，这里竟有这一小包之多，再害十几个人也够了！”
祁诺浔神色郑重，厉声喝问：“你可看清楚了？此事重大，若有谬误，你太医院几十人的性命，都不够赔！”
“微臣不敢妄言，此物确是引魂草无疑！”王院首连连叩头，说得那叫一个斩钉截铁。
“昭仪娘娘，你还有何话说？”祁诺浔看向夜寒烟时，满脸都是痛心疾首的神色，只是那目光之中一抹阴冷，也未曾逃过夜寒烟的视线。
夜寒烟自然是无话可说的。一切都是祁诺浔一个人的安排，她便是说再多又有何用？
小雅却已忍不住叫了起来：“这包药粉又不会说话，凭它就能给昭仪娘娘定罪吗？娘娘深居宫中，连半步都走不出去，我含英殿一共只有这几个人，如何能有本事弄到这么稀罕的东西？”
夜寒烟听到此处，不住摇头叹气，祁诺浔却已冷笑起来：“如此稀罕贵重的东西，除了昭仪娘娘，旁人只怕也确实不会有本事弄来这许多！莫非你替旁人当牛做马这么多年，你主子却连自己是谁都不曾跟你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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