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9.你其实没有那么重要

“看来，你在他的心中，也并没有那么重要嘛。”
　　夜寒烟怔忡之间，沈醉墨幸灾乐祸的声音又在身后响了起来。
　　夜寒烟看见他就没好气，冷言冷语地问：“你怎么还没走？”
　　沈醉墨无奈地向着外面指了指：“御林军还没走完呢！而且，你以为那小贼真的会把他带来的人撤走？他不打算在你的内殿中抓我，并不代表真的不想抓我。我可没有你那样的幸运，被他当场抓包之后，还可以轻描淡写地放过！”
　　“你尽快离开这里，如果不能，也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不要随随便便出现在我面前！”夜寒烟实在是再也不愿意看到这个人了。
　　沈醉墨却耸耸肩膀无辜地道：“可是这宫里，已经没有地方比你的殿中更安全了。”
　　“沈醉墨，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叫侍卫进来抓你？”夜寒烟气得险些没有将怀中的手炉扔到他的脸上。
　　沈醉墨信心满满地道：“你不会那么做。我相信你一定会保证我的安全，直到我平安离开为止。虽然我知道这不是因为你不希望我死，而是你害怕那小贼多心，但我还是愿意为此向你致谢。”
　　夜寒烟至此算是彻底看透了这个家伙的流氓本质，连一个字都不愿再跟他多说，径自背过身去坐在桌前生闷气。
　　沈醉墨丝毫不见外地坐到帐外的软榻上，没话找话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有你在，鬼才睡得着！夜寒烟在心底愤愤地想。只是她知道只要她一开口，沈醉墨肯定又会说出些绝对不可能好听的话来，所以宁可忍着，由着他自说自话好了！
　　沈醉墨好像猜透了她的心思，一边老实不客气地自己斟了茶水就着小几上的点心吃着，一边笑道：“难道你是在怕我？放心，我对你一点兴趣都没有！”
　　这人还真是越来越可恶了，夜寒烟实在想不通，四皇姐怎会重用这个人那么长时间的？若是换了她，片刻也不能忍，只要一有机会，她必定先把这家伙拉出去斩了！
　　过了一会儿，沈醉墨似乎吃得差不多了，又信手把玩着小几上的杯碟，口中自言自语地道：“说真的，你这个女人也太无情了点。刚才那小贼未必真的非到殿中来搜不可，你却三番五次叫他进来细细搜检；这也就罢了，最后你竟然还撺掇那个可恶的女人搜查殿中，你就真不怕他们把我搜出来吗？我若落到他们手中，不死也要脱层皮，你可真够狠的！”
　　“你别说，我还真挺不愿意你脱层皮的。”夜寒烟一个没忍住，终于还是开口冷笑一声道。
　　沈醉墨似乎微微有些错愕，怔了一下才诧异地问：“你这女人良心发现了？”
　　夜寒烟话一出口便已经后悔，但因为只说了一半，只得淡淡地接下去道：“你说了，不死也要脱层皮，所以我不希望你脱层皮，明白？”
　　“你就那么恨我？”沈醉墨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忍不住愤怒地吼了起来。
　　夜寒烟正为刚才忍不住开口而后悔，自然不会再接他的话茬。
　　沈醉墨又冷笑道：“你这会儿一定在为今天的事情而懊恼吧？可惜了，这一次，那小贼在心里留下了疙瘩，以后怕是再也不会宠你了。他的话你听明白了没有？他还是会立你为贵妃，只是因为你有个前朝公主的身份，而且可以帮他做很多事情，所以，他现在是把你当成了管家的老妈子啊！其实他心里未必完全不信你，但只要有一丝疑影，他就不可能放得下！你仔细想想，这样一个男人，值得你为他耗费心神吗？”
　　夜寒烟竭力想静下心来，可是沈醉墨的话，还是一字一字地钻进了她的耳朵，闹得她头痛欲裂。
　　这个人，他难道不知道自己这个样子非常招人嫌吗？下意识地伸手捂住双耳，夜寒烟此刻真恨不得立刻叫进侍卫来把这人叉出去！
　　正在她已经忍不住开始考虑要不要把这种冲动付诸实践的时候，沈醉墨忽然轻叹一声，语气飘忽地问：“烟儿，我真的那么让你讨厌吗？”
　　夜寒烟依旧不语，只是缓缓地将双手放了下来，偷偷地舒了一口气。
　　沈醉墨用一种奇怪的语气叹道：“其实，我也讨厌这样的我自己，可是很多事，有因才有果。烟儿，我实在无法认同你周旋于祁家父子兄弟之间，更无法接受你对那小贼动了真心！你知不知道，此事若是传出去，咱们的宗室和臣民们，该会多么伤心失望？你和四皇姐，是他们坚持下去的希望！四皇姐这么多年一直在为昭徳皇朝苦苦奔走，而你呢？烟儿，你的身上有着夜家的血脉，你还记得吗？”
　　夜寒烟依旧选择沉默，只是心中有一个角落隐隐地痛了一下，让她生出了一点猝不及防的惶惑。
　　“依你看，我该怎么办？”终于还是忍不住，自语似的低声问道。
　　沈醉墨心中一喜，忙道：“自然是做你该做的事，不成功，便成仁！那小贼对你有没有真心，如今你也已经看清了，你还犹豫什么呢？难道夜家的女子就那么下贱，非要跟在一个仇人的身后乞求恩宠？”
　　这句话仍然极不入耳，夜寒烟却没有再继续生气，只是默默地坐着，自己也不知道心中在想些什么。
　　沈醉墨还在喋喋不休地相劝，无非是要她下定决心做她“该做的事”，虽然他自始至终都没有说清楚，那“该做的事”到底是什么。
　　在良久的沉默之后，夜寒烟忽然转过身来，认真地盯着他问道：“今日若是祁诺清没有放过我，你打算怎么办？”
　　沈醉墨微微怔了一下之后，飞快地答道：“若我逃不出去，自然是和你一起被那小贼捉住，任凭他随心所欲地炮制。无论是何种死法，我都毫无怨言，我是为昭徳皇朝而死，没有什么可遗憾的！”
　　“若是你自己逃出去了呢？若是我因为你的到来而见疑于祁诺清，被他处死或者幽禁，你心里会怎样想？”夜寒烟不依不饶地问道。
　　“我会告诉全天下的人，九公主是为了我昭徳皇朝而被祁诺清那小贼害死的！你是先帝最宠爱的小公主，若是你被害，咱们的人必定会对那小贼恨之入骨，所谓哀兵必胜，我会带领他们夺回属于咱们的江山，用那小贼的人头来祭奠你的在天之灵！”沈醉墨忽然站起身来，一字一顿，发誓似的道。
　　夜寒烟忍不住冷笑一声，心中有种哭笑不得的无奈：“难道你就不会有一点点后悔吗？毕竟，我若死了，你是有责任的。还有，你真的一点也不会伤心吗？”
　　“重任当前，我顾不上为做过的事情后悔！伤心、懊悔、失落，这样消极的情绪不应该出现在我的心里，我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沈醉墨毫不迟疑地道。
　　夜寒烟认真地听着，待他说完，也并没有一字反驳。她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声，然后便平静地道：“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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