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4.贼赃

　夜寒烟诧异地道：“这可奇了，霞影殿捉到的小贼，为何要问我该如何处置？我虽然管着六宫的这些杂务，可这种捉刺客的大事，可不是我一个小小的含英殿能插手的啊！宫中捉到了刺客，不是要第一时间报给皇上知道吗？”
　　“你……难道你就不怕这小贼交给皇上之后，会惹来别的得乱子？”吉娜十分不甘心地追问道。
　　夜寒烟却显得分外义正词严：“便是有别的乱子，也不能瞒着皇上啊！若是宫中人人都怕乱子，有事都在各自宫里压下来，皇上岂不是成了个永远被人蒙在鼓里的瞎子了？李贵，带着这件东西，立刻到紫宸殿求见皇上去！”夜寒烟随手将桌上的九凤玉佩从窗口扔了出去。
　　吉娜大惊失色，忙扑到窗口想去将那玉佩抓回来。当然，这样的举止是徒劳的。
　　但她并没有听到玉碎的声音。只听窗下有人低低地应了一声：“奴才遵命”，接着便没了任何声息。
　　看到吉娜惊疑不定的神色，夜寒烟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希望吉娜姑娘不要怪我自作主张。这样的大事，我不知道便罢了，如今既然知道了，必定要在第一时间报到紫宸殿去，否则便是我的失职了。你放心，刚才那人是皇上派过来的保护含英殿安全的太监，身手虽然比不上侍卫，但胜在轻身功夫好，又可以出入宫禁，含英殿中全靠着他们几个人在防着小人暗中下毒手呢！”
　　听到这番话，吉娜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听夜寒烟的意思，含英殿中这样的人还不止一个？那么刚才的那番话不但那一个太监听到了，只怕还有别的人……既然这样，她说的那些事，还能有什么威慑力？
　　她万万没想到，夜寒烟竟然二话不说便将此事捅到紫宸殿那边去，这样出云公主的筹划岂不是全然无用了？难道这女人就当真不怕皇帝暴怒？这可是关系到她身家性命的事啊！
　　夜寒烟似乎全然没有这方面的担忧，她微微一笑，向着吉娜道：“宫里来了贼，公主想必也受了不小的惊吓，正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吉娜姑娘是公主最离不开的人，你还是快些回去照顾公主吧！对了，要不要请个太医到霞影殿去看看？大婚在即，若是霞影殿出了什么差错，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吉娜气得只差没吐血，但此时再多说什么也是无益，她只得咬着牙“哼”了一声，也不行礼告退，转身便开门走了出去。
　　“主子，发生什么事了？那刁奴……她有没有为难您？”沫儿第一个闯了进来，有些担忧地向夜寒烟问道。
　　夜寒烟无聊地伸了个懒腰笑道：“一个没什么大出息的小奴才罢了，为难我？她只怕还不够资格！”
　　沫儿闻言稍稍放下了心，蕙茹却还是迟疑着道：“可是霞影殿那边，毕竟不得不防。咱们宫里的小蹄子门……”
　　夜寒烟点了点头，冷笑道：“先前倒是小看莫云纤了。原本以为打发了银儿，咱们宫里应该多少干净几分，没想到这宫里的奴才们，一个个竟全都是吃里扒外的！”
　　“这么多人，总不能每人赏二十板子全撵出去。咱们还是只能装作不知道，只是以后说话，可要格外小心一点了。”蕙茹忧心忡忡地叹道。
　　夜寒烟却不十分在意这些：“她们爱传话，便叫她们传去！我还怕了一帮奴才不成？她们便是说我造反，也要先拿出证据来才行！我就不信，偌大的宫中，竟真的能让她一手遮天了！”
　　蕙茹不敢再说，忙吩咐沫儿守着外面，不许闲人进来打扰，自搀着夜寒烟进内殿去休息。
　　避开了众多眼睛的夜寒烟，才敢稍稍放下一点戒心，疲惫地躺倒在榻上，忍不住长叹了一声。
　　“主子，今日这事，只怕还没有结束吧？您让李贵他们到紫宸殿去求见皇上，真的可以完全解决吗？”蕙茹沉吟片刻，终于还是不放心地问道。
　　夜寒烟缓缓闭上眼睛，低声叹道：“不能解决又怎样？叫他自己的人去回报，总比让莫云纤添油加醋地去生事的好！如今我是彻底没了依靠，生死也只得听天由命罢了，难道还能有别的办法？”
　　“皇上他……会主持公道的。”蕙茹没什么底气地道。
　　夜寒烟冷笑一声，并未接话。
　　祁诺清也许会愿意主持公道，可是皇上不会。一个人一旦坐上了那个位置，他便不再是他自己了。他需要考虑的东西太多：江山、权势、荣耀、财富……唯一不会认真考虑的，便是他从前曾经放在过心上的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眷恋……
　　祁家父子三人，都是被一张椅子成就，也同样是被那张椅子毁掉了的。夜寒烟此时无比羡慕那个成天闹着再次出宫去云游的祁诺涵。那人看上去疯疯傻傻的，父子兄弟之间，却只有他一个人未曾被权势蒙蔽了眼睛，只有他一个人保持着真性情，只有他一个人的心里还残存着最初的良善！
　　知道夜寒烟身心俱疲，未必肯再开口讲话，蕙茹只得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而随着那道门帘重重地放下，夜寒烟才终于可以放下一切戒备，真正回归到最放松的状态。
　　这件事，她当然是不可能不担心的。能让莫云纤如获至宝的一件东西，杀伤力岂是寻常？她如今举重若轻地将东西交到祁诺清的面前去，不过是将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了那虚无缥缈的信任之上而已。
　　若是祁诺清不愿意信她，这一次，她便是真的无路可走了！
　　既然已经作出了这样的决定，也就没必要再考虑这个决定是否正确。夜寒烟如今不得不认真思考的问题是，霞影殿那边抓到的“小贼”究竟是谁？这件东西，又为什么会在他的手上？
　　也许莫云纤希望她一见这玉佩，便想当然地联想沈醉墨的身上去，但那位骄傲的公主一定不知道，沈醉墨这个人虽然人品不怎么样，身手却十分了得，不然怎敢孤身闯宫这么多次呢？一个可以在战场上与祁诺清对峙多次而不死的青年将领，真的可以被几个侍卫随手捉住？
　　才怪！
　　虽然并不排除那“小贼”是前朝力量的可能，夜寒烟却也并未感到十分担忧。那人既然带了九凤玉佩进宫，不管目的如何，就已经是将她置于危险之中了。一个会给她带来危险的陌生人，她何必拼命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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