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6.谁与谁不死不休

　夜寒烟并不认识什么孙参将，只得顺着祁诺清的目光看过去。
　　只见那一群人中间，有一个其貌不扬的中年男子沉声喝道：“少废话，放过我们四公主！”
　　“你认为，你有什么资本可以命令朕吗？”祁诺清冷笑一声，御林军的圈子渐渐向内收紧，孙参将和他身边的那几个人，根本连靠近祁诺清的机会都没有！
　　夜寒烟见状不禁暗暗叹气。
　　究竟是什么人教导他们，可以用这种愚蠢的方法来解决问题的？
　　难道他们真的天真地以为，祁诺清的身边一个可用之人都没有？
　　如果说秦忠将希望寄托在同心玉钗身上还算勉强靠谱的话，沈醉墨和孙参将这些人简直就是愚蠢地在作无畏的牺牲！
　　夜寒烟实在想不明白，他们这些人为什么对赴死这样趋之若鹜？难道他们真的以为，为了所谓的复国大业而死，算得上是什么重于泰山的壮举吗？
　　简直……愚昧不堪！
　　那孙参将的一双小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他恶狠狠地盯着祁诺清，怒道：“  今日便是拼了这条命，我也在所不惜！小贼，你放了四公主尚好，否则我昭徳皇朝哪怕只剩下一丝血脉，也要与你不死不休！”
　　“有资格说这句话的人，似乎并不是你。”祁诺清不为所动地轻笑一声，然后将目光转向夜寒烟这边：
　　“你说是吗，烟儿？”
　　孙参将等人闻言，立即转向夜寒烟，微怔了一下，忽然齐齐跪地：“九公主！”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夜寒烟身上的时候，与她知道逃避已经是不可能的，只得竭力装着平静地向孙参将道：“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孙参将闻言大喜，忙道：“九公主，四公主他们被此贼抓起来了！请九公主做主！”
　　夜寒烟下意识地抬头向祁诺清看去，只见后者唇角带着淡淡的嘲讽，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仿佛在好整以暇地观赏着她的反应一般。
　　这样的目光让夜寒烟感到如芒刺在背，但她还是竭力保持平静，冷声向孙参将道：“你该知道我要问的不只是这些！”
　　孙参将怔了一怔，方问：“九公主想知道什么？”
　　夜寒烟冷笑道：“四姐并不是第一次到宫中来，能告诉我为什么偏偏是这一次有来无回吗？”
　　“这……”孙参将的脸色有些难看，迟疑了一下才道，“……四公主本来是为了沈将军的事，来向这小贼讨说法的。”
　　夜寒烟的语气越发不善起来：“你们无所不能的沈将军，又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
　　她这样的态度，显然让孙参将有些意外，他迟疑了一下，才义正词严地道：“沈将军带了几个弟兄进宫来，本想借着这场所谓大婚的机会，除掉这个诡计多端的小贼，为我昭徳皇朝枉死的先帝爷和无数仁人志士复仇！即便此番出师未捷身先死，在我们弟兄们心中，他仍然是一条响当当的汉子！”
　　“贵妃妹妹，你家的这些奴才，实在不怎么好管啊！”莫云纤笑吟吟地看了半天之后，忽然阴阳怪气地向夜寒烟道。
　　夜寒烟憋了一肚子气，顾不上理会莫云纤的嘲讽，只向孙参将冷笑道：“若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我也会觉得他是一条响当当的汉子，可惜他没死！沈醉墨一个人糊涂便罢了，你们这么多人都跟着他犯浑吗？昭徳皇朝还剩下几个人，够你们再这样愚蠢地挥霍多少次？”
　　孙参将的脸色有些尴尬，但转瞬又变成了愤懑的神色：“哪怕只剩下一个人，我们也要让这些贼人寝食难安！九公主，此事你要帮便帮，你若执意站在贼人一边，就请恕臣等无礼了！”
　　对于此人与沈醉墨如出一辙的刚直和愚昧，夜寒烟实在无可奈何。
　　眼前的情形，祁诺清显然早有安排，并不会容她插手，所以她只是怅然一叹，便将目光投向了上方：“亡国之后，我便已经不是什么公主，所以前朝的事，也轮不到我来管。你们无论要做什么，都不用问我。”
　　这样的反应显然让祁诺清有些意外。他脸上的嘲讽已经消散殆尽，只剩下一抹淡淡的温柔，安静地看着这个一脸倔强地站在阶下的女子。
　　与此同时，孙参将的脸色却是异常难看起来。
　　他赤红着眼睛看了夜寒烟半日，才咬着牙道：“果然……果然如沈将军所言，这个女人眼中只看得到自己的富贵，毫无气节可言！身为昭徳皇朝血脉，却周旋于贼人父子兄弟之间，只求一己私利，置天下万民于不顾！这等肮脏无耻之人，居然是我昭徳皇朝遗孤……先帝啊先帝，你若在天有灵，可会为自己昔日的掌上明珠一大哭？”
　　他这边喊得酣畅淋漓，夜寒烟却已被气得失笑出声：“父皇若在天有灵，或许会觉得他昔日养了一群蠢得可爱的臣子，比生了一个不成器的女儿更值得一哭。”
　　“你……哼，无德贱女，不值得本将当做公主来对待，兄弟们，既然无人为我们做主，咱们便用自己这一腔热血，跟这小贼的狗腿子们拼了！”
　　孙参将慷慨激昂地一番话毕，竟当真身先士卒地挥着大刀跟御林军拼杀起来，殿前顿时又恢复了混乱，兵器交接和女子惊呼的声音此起彼伏。
　　莫云纤早已花容失色，趁机躲进了祁诺清的怀中。
　　夜寒烟虽说未必没见过血腥的场面，但这样近距离地看着别人以命相搏，却毕竟不是寻常事。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却发觉自己无处可躲，只得僵硬地站在原处，由蕙茹搀扶着，虽然脸色苍白，却仍然目不转睛地盯着场中的一举一动。
　　“烟儿，上来。”祁诺清忽然向着她微微一笑，柔声唤道。
　　夜寒烟略一迟疑，还是在孙参将目眦尽裂的注视之下，一阶一阶缓缓走了上去。
　　见夜寒烟已经走到了眼前，祁诺清唇角的笑意越发扩大了起来。他缓缓伸出手将她拉到面前，笑道：“这些场面，不适合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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