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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错落(9)


“姑娘…”梁渭刚刚一把把新月推到了床上,颦儿就在门外叫新月。

        梁渭欺身过来,从靴间拿出一把短匕首抵在新月的脖子上,这匕首要比他的刀还要锋利几分,之后放在脖间,新月都觉得皮肤疼“好好说话”

        “怎么了?”新月问。

        颦儿答“姑娘,您是歇下了吗?饭食怎么办?”

        “天色太晚了,我饮了酒就睡了,你退下吧”新月看着自己身前的梁渭,他受了很重的伤,这会胳膊都已经没有力气了,但是他却依然咬着牙硬撑着。

        “姑娘,烤梅肉您不吃了吗?”颦儿诱惑新月道。

        “咕噜…”新月看了看自己的肚子。

        梁渭皱了皱眉,也看了看自己的肚子。

        “在外间摆上饭吧,我一会出去吃。”

        “姑娘,奴婢给您送…”

        “不用了,王嬷嬷在这里,我让她拿进来就行。”新月看着梁渭阴沉下来的表情,觉得自己是自作主张,于是低声的解释道“你的伤很重,又流了这么多血,如果再不吃点东西的话,怕是会虚弱致死。我让她把饭放在门口,我端进来给你。”

        “姑娘您在说话吗?”颦儿想要进来就被新月制止了“嬷嬷给我换衣服呢,你就不要进来把冷风带进来了。”

        “是”颦儿一想到如果进去,王嬷嬷肯定会骂她,也就作罢了,转身去厨房为新月准备吃食。

        听见脚步声远了,梁渭才稍微放松了一下自己,他越来越虚弱,一时拿不准新月会怎么对自己,只得能撑多久是多久。

        “我们约好,我,我尽我所能的照顾你,你不要杀我们主仆。”

        “你竟有这么好的心?我看你是要杀了我才痛快。”梁渭倒是看得透,一语道出新月的心思。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确实想要杀你为后快,因为你,做了什么,你心里有数。”新月恶狠狠的说。

        “他可不是我杀的,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梁渭值得新月是知道内情的,但是他没有把话说开,而是暗喻了容映。

        “你若是不借好风力给他,他如何上的了青云。”新月叹了一口气,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你倒是很懂这些?”听新月这么说,倒是让梁渭来了兴致“那你说说,我凭什么费尽心力,只为了杀一个太子,而不是夺下几个城池?”

        “你握着容映杀了他大哥的把柄,陛下活着也好,崩了也罢,你都可以要挟他,要挟一个国家的储君和皇帝,可比夺两个城市,划算多了。”

        “容映这话都告诉了你?”梁渭挑眉,想着在车上看到的,容映这么低怯的与她说话,想来,会告诉她这些事也不例外。

        “无人与我说,你且说我说的对不对吧?”新月问。

        不等让我开口,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姑娘,饭菜准备好了”颦儿提了食盒,站在新月的内室门口,想要进来时,发现门锁了。

        新月皱眉,见梁渭弯着腰,已经要从床边往门口去了,新月赶紧说道“放下就回去休息吧,你也累了一天了。”

        “奴婢不累,只是没想到会发现这样的事情,姑娘您也是吓坏了吧,幸好有…”

        “我让你下去你就下去,那里那么多话?”梁渭是什么人,新月只是见他手中那把弯刀和匕首,就能看出来,所以新月干脆厉声的让她下去。

        “是,奴婢这就下去”说着,颦儿放下手里的食盒离开了,临走还关上了门。

        新月走到了门口,梁渭就立在门后,她打开了门,把食盒提了进来。

        新月的内室床前有一个小桌子,正好只有两把凳子,新月亲自把食盒中的食物取了出来,梁渭从一边看着她不太利落的样子,烩肉的汤汁落了她半个袖子,一看就是被伺候着长大的娇小姐。

        新月总算是把食盒中的三荤两素和一碗汤摆在眼前的桌子上,烩肉和烤梅肉是他们从六宝斋带回来了,而笋烩菇,年糕炒肉片和一道清蒸黄鱼,都是王嬷嬷的手艺,尤其是这道清蒸黄鱼,更是她的拿手菜。

        新月看了一眼歪在地上,失去知觉的王嬷嬷,有些担心的想上前查看,却被梁渭的刀阻住了去路。

        新月被迫坐在了桌子前,梁渭也捂着自己腹部的伤口,坐在了新月的旁边。

        她的屋中很是暖和,但是依然是寒冬腊月,梁渭打着赤膊,并不雅观,新月站了起来,却被梁渭警惕的拿起刀,却见新月并没有停下来,打开了衣柜,从里面拿出为徐新泰做的袍子,递给了梁渭“我见你一直在打冷颤,血流的多了,是很冷的”

        梁渭没有说话,接过了衣服,准备穿上,却因为手里的刀放不下,刺透了袖子。

        新月看着这件自己做了好几天的衣服,就这么被他穿了个洞,实在看不下去的伸出了手,给他穿上,梁渭皱着眉一语不发的看着她突然照顾自己的,实在分不清她的用意。

        “吃饭吧”等梁渭反应过来,新月已经把筷子放在他的手里了。

        梁渭伸手,拿起筷子,却因为左手无力,夹不起菜。新月见他是左撇子,笑了笑“小时听我祖母说,左手用筷子的人,又聪明又果决,我长这么大,就见过两个人是左手用筷子的。”

        说到这里,新月的眼神暗了下来,眼神中的恨意立刻就被梁渭察觉,刚刚放松一些的警惕,就又提了起来。

        新月见他脖颈间的青筋暴起,知道他又警惕了起来“如何?吃饭吧。”

        说着,新月把手边的汤圆放在梁渭身前,自己拿起筷子,挨个吃了一遍,算是为梁渭试毒。

        果然,梁渭等了一会,才拿起筷子,吃了一口眼前的烩肉

        新月伸手,打开盖在汤碗上的盖子,皱了皱眉,里面竟然是一道鸡汤。

        梁渭也察觉了新月的异样,却见她已经收回了目光,拿起汤匙,为梁渭舀了一碗,放在他的面前。

        梁渭问“你怎么不喝?”

        新月看着眼前这道熬了许久,已经脱骨酥烂的鸡汤,拿起了勺子,浅浅的舀了一勺,放在唇边“这是无毒的。”

        “喝”梁渭看着新月,她的眼中的水光波动,一时拿不定主意,却见新月如喝毒药一样,将勺中的鸡汤喝了下去。

        汤润喉而过,梦中的一切又涌到了新月的眼前,新月眼泪就流了出来,鸡汤带着浓浓的肉香,依然是那么好喝。

        母亲去世后,太后带她进宫。但是她就是什么都不肯吃,饿了三天,都已经起不来床了,是容昭,俯身半跪在床边,为她递来了一勺鸡汤,可是从那以后,新月就很喜欢喝鸡汤,一直到她做的那场梦后,她就一口也不能喝了。

        梁渭发现新月抿着嘴,眼神呆滞,眼泪不自觉的从眼眶中流出来,正要说什么,新月却已经抬眸,看向梁渭,顾不得擦干眼泪,带着哭腔问道“可以了吗?”

        梁渭不自觉的点了点头“可以了。”

        说着,他喝光了碗里,甚是可疑的鸡汤,并没有什么问题。反而是一碗鸡汤下了肚,补充了营养,身体也回了暖。

        梁渭拿起筷子,新月也擦干净了眼泪,见他却停住了筷子,指着年糕炒肉片问“这个白的,是什么?”

        新月皱眉“你没吃过,这是年糕啊?”

        梁渭有些局促,皱着眉“年糕?”

        “这是把米蒸熟以后,捣制成糕,然后凉了以后可以保存许久,用来煮汤,炒菜都是很不错的。”说着,新月夹起了一片切成片的圆形年糕,口感弹牙,因为沁润了肉汁,甚是美味。

        “为什么要这么做?”梁渭问。

        新月歪着头,很想问他一句是不是脑子还有伤。

        “米放的久,到了年底,年中的米就生虫了,而且一直到第二年才会有新米。只得蒸制成饭,打成糕,保存起来,可以吃许久。”新月见他默不作声的加了一片,放在了嘴中,许久才道“竟是这种味道。”

        “怎么了嘛?”新月问

        梁渭没有解释,只是伸手指向手边的碗“这是何物?”

        “粉圆子,外面是米粉做的皮,里面是肉馅,除夕,春节是必须吃的。不过我在东都,见那里的人都是从扁食的,这个就是用米粉做的扁食。你,没吃过年糕和粉圆子吗?”

        梁渭沉默了一会,并没有吃眼前的这道粉圆,反而是那道烤制的梅肉才是他常吃的,但吃了一口后问“这烧肉,后味为什么是甜的?”

        “因为放了蜂蜜。”新月有些机械的为他解释“这个是竹笋和香菇,这个是烩肉。”

        “恩,我知道了”梁渭低着头吃饭,但是他好似只觉得眼前的烩肉是熟悉的问道。

        新月又忍不住的问了一句“你明明是个太子,这些不都应该是常吃的吗?”

        梁渭虽然很饿,但吃起回来不紧不慢,片刻,才说“我们梁国,能种米的地方,基本没有。所以,就不知道米生的虫子是什么样的。”

        新月没有说话,而是把手边的茶递了过去,掀开盖子正要说话。

        梁渭却好似吃饱的放下了筷子,抬起头“不过不要紧,如你所说,我们大梁,很快就有种米的地方了。”

        新月没有说话,只是一时不察,歪嘴笑了一下,亦是讥讽。

        梁渭倒也不恼,歪着头问“那你说,如何?”

        “你真觉得,你控制的了容映?”新月虽然不喜欢容映,但是身为大聖人,总好过对眼前这个杀了容昭的凶手。

        “我为何要控制他,他如果听我的,我就让他继续做他做梦都想做的皇帝,可他若是不听我的,我就杀了他在意的人,再不听话,我便杀了他,这对我来说,并不是难事,毕竟,如你所见,我已经做了一次了。”梁渭的语调并不高,但是足见他的底气。

        “立身不正,真是卑鄙。你就没想过真刀真枪的比试一番吗?”

        梁渭听了,摇摇头,端起手边的茶,一边喝,一边说道“你啊,还真是个闺阁小姐,格局有限,真刀真枪?数十万的人殒命的战场,才是你说的真刀真枪…这是什么茶?”

        新月看了一眼梁渭手里的杯子,和他脸上的悦色,这是他进来这么久,第一个代表着放松的表情“是放了蜜莲子的龙井茶”

        “茶很香,没有苦涩,竟是甜的那么…”梁渭挑眉,自己竟然再跟一个人质谈茶,好在他及时止住了声音。

        “休息吧”新月见梁渭虽然表面上并没什么事,但是并没吃多少东西,说话的声音很低,一是为了不被发现,再来就是,实在没有力气了。

        “你去干什么?”梁渭想站起来,却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

        “我要把王嬷嬷放在榻上”说着,新月不顾梁渭的刀尖,把昏睡过去的王嬷嬷,拖拉着,扶到了一边的榻上,但是榻离地面有些距离,王嬷嬷又有些微胖,新月用了两次力,都没能把她拉上去。

        梁渭站了起来,新月听到了刀尖碰触到碗筷的声音,下意识的缩了脖子,不过梁渭并没有伤害她,而是伸手拉着王嬷嬷的脖子,把她放在了榻上,自己拿了布条“捆,捆好她。”

        就刚才的用力,梁渭觉得自己腹部的伤口涌上热流,好似原本已经有些凝结的伤口,又流了血。

        新月绑好了王嬷嬷的手,从柜子里拿出被子枕头,安顿好她后才放下心来,有些坦然的对梁渭说“我睡觉浅,我的侍女在我落灯以后,夜里一般不会来我房中,你现在可以把我劈晕…你干什么?”

        话还没有说完,梁渭又一把把她推到了床上,新月低声大骂“登徒子,你在干什么?”

        “别动…嘶…”梁渭也跟着新月躺在了床上,一只胳膊垫在她的头下,但是手里拿着匕首抵在了她的胸口,只是被新月挣扎着牵动了伤口,低声道“我这匕首,斩玉如切姜,你最好老实一些”

        新月看着就在她胸口的匕首,和靠过来的梁渭,甚是不适应的想要挣扎,却被梁渭用腿压住了自己乱动的腿,另一只手也把她的手牢牢地抓住,新月发现自己,被梁渭团团抱住了。

        “我,我只歇一会,你别动了”梁渭的声音虚弱了下来,他真的已经力竭,回头看他,他是个眼睛狭长,嘴唇极薄的男子,此时唇上已经近乎一张白纸一般。

        新月虽然不适应,但见胸口的匕首依然在,皱着眉,尽量蜷缩起了自己。

        梁渭始终没有睁眼,但新月只要有什么过大的动作,匕首就会晃动两下,如同在车顶上,他威胁着自己那样。

        新月垂下目光,盯着床幔上的绣花,悠悠的出神。

        夜很长,但折腾了那么久,也已经快到了尽头。

        颦儿回到小厨房,手里提着食盒,刚才去新月房中收拾餐具的时候,见食盒就已经放在了门口,想要进去门依然从里面锁着,而王嬷嬷也没有出来,想问什么时,灯就已经熄灭了。

        正觉得奇怪,一脚就已经进到了厨房,翡儿就慌张的走了过来“这盒中可是姑娘吃剩的饭菜?”

        “是啊,怎么了?”颦儿回过神来,打开了食盒的盖子,最上面是盖着盖子的汤碗,但是皱了皱眉“这不是…”

        “是啊,刚才你吩咐姑娘要吃东西,咱们往食盒里装饭菜的时候,不是被翠儿叫去清点宫里的赏赐了吗?我就让沫儿装了吃食,可是我刚才找嬷嬷熬得鸡汤,准备给王伯送去的时候,却不见了那锅鸡汤,我问沫儿,沫儿跟我说,往姑娘的饭食里,装了个白净的带盖瓷碗,而我也在灶台上,找到了这个原本给姑娘的银鱼酸汤。姑娘怎么说?早上的时候因为鸡汤就有些发脾气,这大过年的,怎么能惹过年不痛快呢”翡儿有些懊恼的说着。

        颦儿皱眉打开盖子,见里面已经没有鸡汤,鸡腿也少了一只,想来是被新月吃了,但她觉得甚是奇怪“姑娘已经绝迹不吃鸡和喝鸡汤了,今日这是怎么了?”

        “可能是姑娘许久不吃,想吃了吧,你没见姑娘吗?她怎么说?”

        “我没有见到姑娘啊”颦儿就把刚才发生的事,从头到尾的跟翡儿说了一遍,最后“而且,王嬷嬷至今都没从姑娘房中出来。”

        “许是姑娘留嬷嬷陪她吧,你不是说姑娘遇到了很大的的事,这会定是害怕吧。”

        “姑娘讨厌与别人同宿,肯定会整夜都睡不着了。”

        “那,那咱们去看看?”翡儿也觉得反常。

        “明日,明日再去吧,姑娘屋里的灯已经灭了,若是把她吵醒,这一夜都睡不成了,咱们明日一大早就过去,正好也当是给她请安。”

        “好,放在王嬷嬷在里面呢,不会有什么事的。”

        “难道姑娘有转性子了?今日宫宴上的汤菜也是一道炖鸡汤,那布菜的宫娥只是往姑娘眼前放的近了,她都皱眉避开了。”翡儿看着已经没剩多少的汤水,疑惑的道。

        “你没听姑娘说,宫宴上的菜是最难吃不过的了,那鸡汤定是又老又柴。这鸡肉我撕碎了,加到粥里,明日给姑娘做个鸡丝粥。”

        “好,我帮你”说着,两个丫头就把碗里的大半只鸡撕碎,还做了些别的活计,就回去歇着了,临走还从新月窗前走过,里面静悄悄的,想来新月也累了,定是睡着了。

        果然,梁渭睁开了眼睛,看向怀中,许久没有动的新月,她羽睫合着,嘴角上扬,呼吸均匀的睡着了。

        梁渭见她睡得很香,能在一个挟持自己的人身边睡成这样的人,也实在是个人才。月凉如水,梁渭闻着周遭好闻的兰花香,伤口都好似不那么疼了。

        因为伤口,此时的梁渭也好不了那里去,浑身发热,意识还在这算是舒适的环境中,一会清醒一会迷糊,他只能强打着精神,但也好不了那里去。

        这世间,最难熬的,不是刀林剑雨,而是温柔乡中,把持住自己,不能沉溺的坚持。

        就这样过了两个时辰左右,东方泛起了鱼肚白,梁渭被鸡叫从一段时间不短的假寐中叫醒,他倒抽了一口冷气,自己竟是如此的大意,伸手握紧手里的刀,却发现…

        右侧的怀里,卧着一个小小的身体,她身上很热,于是在这冬日里,他正紧紧的抱着她,双手双脚,一幅爱不释手的样子。

        梁渭竟然觉得有些羞怯的放下了自己的手脚,而怀中的新月一只手放在他的手上,像是想要为自己挣脱下一些空间,她小脸绯红,睡得别提多香了。

        她还真的,不是个普通的女子。

        真要伸手摸一摸她的脸,却被一阵杂声打断,梁渭眼神中的寒冰立刻就涌了上来,他抬头,看向敲了敲榻木,警告自己的王嬷嬷,她刚刚醒来,就见新月被他如此轻薄,这会自然是怒目圆瞪,却因为忌惮他会对新月不利,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

        梁渭缓下声音,道“我不会伤害她的,她救了…”

        皱眉,梁渭不可置信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不会伤害她?他当然要伤害他,他还要拿着这个女人,去要挟容映,他做了这么多,不就是最后要挟容映,对自己俯首称臣吗?

        这可是最好的一道武器,自己怎么能…不伤害她呢?

        新月睡得迷迷糊糊,觉得很是温暖,这是许久没有如此暖和的时候了,她有些愉悦的伸了伸懒腰,却因如此找回了理智,突然瞪大了眼睛,自己,居然在这个凶神恶煞的人身边,睡着了。

        看着突然睁开眼睛的新月,她那双美丽的眼睛一览无余,如同突然出现在地平面上的太阳,照亮了着黑了许久的天,梁渭猝然的看到了这一幕,他皱紧眉头,因为他的心,在“扑通扑通”的跳,而且跳的他很不舒服。

        “嘶…噗…”如此,梁渭从嘴里吐出了一口鲜血,随后脱力,头落在了枕头上,手里的匕首也因为失去了力气,而掉在了地上,他瞪大眼睛,想让自己打起精神来,却眼前一黑,随后,什么也就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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