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外婆去世

“告诉我，为什么急着用手机？”

        看到他手腕上的伤口，沈倾玖心里也升起一股愧疚，刚才的底气也彻底消散。她觉得自己还是了解肖煜的，至少知道他的性格就是眼睛里面容不得沙子，所以当初才会对她那么狠。要是他真的看了手机，肯定已经开始盘问孩子的问题了。

        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忽然想起自己今早做的那个梦。

        “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你觉得呢？”肖煜把手机交到她的手里，“这破玩意儿我还看不上，你要是想要，拿去便是，我要出去一趟，你自己等这吊瓶完了之后再回家。”

        说完，肖煜也不再为难她。

        “等等，你手不用消毒上药之类的吗？”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愧疚，沈倾玖只能安慰自己“是因为我太善良了”。

        “我没你想的那么娇贵，还是担心好你自己吧。”

        肖煜离开卧室，而床上的沈倾玖对他忽然的温柔，准确说是这次见面之后就时不时展现的温柔感到莫名其妙，也不禁想要去探索得更加清楚。

        还是打电话问问外婆的情况比较重要，她是相信亲人之间会有特殊的牵绊的，牵挂着的人如果出了什么事情，她会有所预感，所以之前的梦境才会让她感到如此不安。

        电话很快接通，是白羽接到。

        “喂，妈，是我。”

        “玖玖啊，你的电话来得真及时，我正要给你打呢。”白羽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快跟你外婆说两句话吧，以后可能就……”

        就没有机会了。

        剩下的话白羽说不出口，其实她自己心里也很难受，却还要假装不在意。

        医院里面显得冷冷清清的，这弥留之人，迷迷糊糊地朝着白羽伸出手来，似乎是要着急接过手机，白羽立即反应过来，将手机放到自家母亲的耳边。

        “咳咳咳……是玖玖吗？”她的声音只剩下一股气让人难以辨别她到底说的是什么。

        沈倾玖自然是听懂了白羽刚才没说完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现在又听到外婆如此虚弱的声音，心里像是被塞了一团棉花一样难受，呼吸不畅地说道：“是，是我，外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唉，反正，都是要死的人了，还能怎么样呢？”她像是在喃喃自语，声音出奇的小，但是白羽清清楚楚地看到她脸上挂着丝丝笑意，其实平时的她是非常严肃的，一本正经教着周围的女儿家一定要遵守祖宗留下来的规矩。

        弥留之际，她却难得变得温和起来。

        沈倾玖一个劲儿地摇头：“别这样说，外婆你还长寿着呢，我都还没来得及回来看您一眼，您肯定还能活很长很长的时间，一定……”

        说出来的话，连她自己都不相信，眼眶已经变得红红的。

        其实沈倾玖觉得，如果此时此刻的外婆还是像以前一样说着什么刻薄的话语，或许她还不会这么难受，可是不一样了，今天的外婆显得格外的柔和，说话带着一种要离开之前的释然。

        “嗯，玖玖说什么都对。外，咳咳咳，外婆等着玖玖回来看我。”

        说着说着，老人流下一滴眼泪，顺着充满褶皱的脸颊落到了枕头上面，最后被吸收干净看不出痕迹。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她没什么文化，但就是想要形容这句话，然后把自己这些年藏在心底的关心统统都说出来。因为担心自己来不及说完那些话，老人有些急切，但越是急切，胸口的起伏就越是明显，她渐渐喘不上气。

        那些堵在胸口的话，成了最后一道将她推向死亡的助力。

        “对不起……”

        留下这么一句话，紧接着再也没有发出声音来。

        沈倾玖愣了两秒钟，再轻轻叫了几声“外婆”，可是没人回答，耳边传来的是孩子忽然尖锐的哭声，一声一声，化作刀片刀刀刺在她的心上。

        “外婆！”她忘记了自己还在肖煜的房间里面，忘记了确认肖煜到底走没走，只是心头的那一声嘶吼一定要发泄出来，心里才会顺畅。

        正在门外准备换鞋离开的肖煜，听到了她的声音，立即跑回到卧室。

        “怎么了？”见沈倾玖不搭理自己，肖煜再次靠近了点，“说话！”

        而沈倾玖只是低着头，不想让他看见自己流泪的模样，没错，她的眼泪已经包不住了，手机静静地躺在地上，还显示着通话状态。

        肖煜看到了手机，快步走了过去，然后拿起来随便听了一会儿，正好听见是那边医生很平静地宣布了一个人的死亡。

        “刘丽萍？她是谁？”

        肖煜看了一眼通话记录上面的备注，瞬间明了那就是沈倾玖的外婆，忽然明白了她刚才那一声嘶吼是什么意思。

        许久没开口说过安慰人的话，肖煜张开嘴好几次，都没发出一个音节来，最后他收起同情，打算出门继续做自己的事情，余光瞥见沈倾玖左手上面已经掉落的针头，声音瞬间冷下来。

        “你在胡闹什么？”

        “不要你管！”沈倾玖闷声说道，其实她根本不知道肖煜为什么要吼自己，但就是不爽他那种说话的腔调，好似每个人都要听他的话一样。

        又不是他的人偶，他的玩具！

        沈倾玖赌气的时候，肖煜已经走到了她的左手边，将她的手握在手中，然后将针头重新给扎了进去，看到她眼角的泪水之后，不由得放软了声音：“你知道这样多危险吗？”

        ”不知道。”

        算了，她现在就是要故意跟他唱反调就是了。肖煜懒得跟她计较，把她的手松开之后，还不忘添上一句：“人死不能复生，节哀吧。”

        沈倾玖闷着没搭话，她靠在床头，眼神已经开始放空，那些和刘丽萍相处的画面不断冒出来，她才发现，其实刘丽萍只是刀子嘴豆腐心，虽然嘴巴很尖酸，却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实质性能够伤害她的事情。

        不但如此，还把她和孩子养得不错，尤其是在坐月子的那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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