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听说小师叔代魔君收徒了

“乌落师兄，我又做梦了！”何温温看着坐在一旁的和尚。

        乌落看她一眼，双手合十，高深莫测的道：“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心不动，万物则不动，心不变，万物则不变！”

        何温温自小便生活在寺庙。每日里听这些佛偈，耳朵都要生出茧子。她是被乌落师兄捡回来的。破例被养在寺中。独自住在无相寺接待女香客的院子里。

        何温温每日跟着乌落诵经，礼佛。耳濡目染，眉间眼眸都带着豁然的佛性。很是得女善人们的喜欢。香客每每看到她，心生宁静祥和，也会多添一些香油钱。

        眼下她已十三岁。

        大家都说山外面不太平，妖魔横行！何温温不怎么相信，毕竟这山上幽静，也没见过个把山鬼。偶尔，她也会想去外面看看。可是乌落从不许她踏出无相寺一步。

        今日早课诵经，何温温跟在乌落师兄的身后，不觉得竟愁眉苦脸起来。静善师伯讲佛法，怕是又躲不过一罚。也不知她哪里惹的静善法师，自打记事起，便不记得他给过自己一个好眼色。

        乌落知她所想，回头道一句：“今日你去撞钟吧！”

        何温温宛如得了大赦，转身便跑。

        有师兄见她跑得如兔子，笑问：“温温，你这是干什么？”

        何温温大叫：“我去撞钟悟佛！”佛自是无处不在的。何温温撞钟，是极熟练的。紧十八，慢十八，不紧不慢又十八。轮回敲击两遍，共108下。同时，心中默念《叩钟偈》“闻钟声，烦恼轻，智慧长，菩提增。离地狱，出火坑，愿成佛，度众生”。

        寺庙里，吃穿住行，坐卧行止皆有规矩。

        何温温此时站在钟楼上，往外张望。无相寺位于无相山上。山静空明，坐拥峰峦。避世间烟雨的绝佳之地。

        她虽躲了静善师伯的抽问，却没有躲得了静一师父的训诫。

        何温温以跏趺坐的姿势，坐在静一师父的对面。虔诚无比的听他讲与自己的深奥大道理。她并不全懂。听得多了，便开始游思妄想。静一师父叹一声：“顽石！”

        何温温见自己心猿意马被戳穿，面上一红。“静一法师，我……”他抬头瞪着自己，何温温嘴里的诳语便咽了回去。佛香染了两柱，念过“南无阿弥陀佛”才放何温温出来。

        何温温从禅堂退出来，抬头便看到静善不怒自威的盯着自己，赶紧合掌颔首：“静善师伯！”她很明白，静善不喜自己的散漫无章。

        “何温温，明日乌落下山，你与他一起吧！”

        何温温感到疑惑，乌落师兄从不让自己下山的。

        静善师伯道：“你没有佛缘，何必强求！”

        何温温大约从他的话中听出了走了便不要再回来的意思。静善师伯说完，便进了禅堂。何温温赶紧跑去找乌落。

        和尚出门只需带三衣一钵。所以并没有什么行李好收拾。“师兄，我要下山了吗？”她问出这话，竟觉有些忐忑。

        乌落极为冷静的点头，带你看看外面的世界！

        整个晚上，何温温翻来覆去睡不着。念了无数遍的“以时寝息，当愿众生，身得安隐，心无动乱”。也没大用。不用想便知她心已乱。

        索性坐在床上静修。一晚未睡，竟也精神充足。大约是精神亢奋。

        下床之前，默念偈颂“从朝寅旦直至暮，一切众生自回互。若与脚下丧身形，愿汝即时生净土！”

        念毕，才默默的穿上鞋子，出门与乌落师兄汇合。

        此次下山只他二人。

        何温温身上只带了两件僧袍。在鱼肚泛白的晨曦中，两人踏上了下山的路。

        山下的景象与山上不同，与师兄们说的更不同。她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人，虽然无相寺里也有络绎不绝的香客。可每个人到了大雄宝殿，皆怕自己在佛前失了仪。尽可能表现的虔诚和庄重来。

        可市井之中却是另一番景象。为着一根葱，买卖双方，巧舌如簧，争执不下。何温温默念一声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怎可造口业。

        再看街上摆的尽是她没见过的玩意。在那一堆拨浪鼓中间，她一眼便看到了一只铜制小鸠车。

        斑鸠下面装了两个大大的轮子，昂首翘尾，神气十足。胸下有一铜环，穿上绳子，婴孩拉着便能跑。

        她有一个竹子做的。拉起来，翅膀还扑闪闪的震动。最后却被静善以玩物丧志的理由没收了。

        尽管当时她还不懂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

        乌落身上是没有钱的。他们本是福田僧，此次下山，是为了化缘结善。托钵本不是为了要而是为了给。

        何温温不懂，给众生什么？

        乌落郑重得道：“自己悟！”

        何温温跟着乌落，一家家的乞食。晚上未必能遇到落脚之处，若是无风雨侵扰，便在野外林中打坐静修。

        左脚压右腿，右脚压左腿的坐上一夜，何温温也觉得累。乌落许是怜惜她年纪小，便任她倚向古树打瞌睡。

        十三年前，星碁阵被她捣毁。世间妖魔横行，倒多亏了无量宗焰衡峰长老与珵煜神尊联手镇压。才算维持住这人间秩序。

        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打破了这寂静的夜空。乌落睁开眼睛，却见一个女子，趴在枝干之上，垂涎的看着何温温。娇音悦耳：“好纯净的灵海！”

        那女子身着半透明的纱衣，却以诡异的姿态抠握住树干，像极了蜘蛛。

        此时她抬头看向了那个正欲出手的和尚。娇笑道：“好俊俏的和尚！”却稍顿，疑惑道：“怎还有一股邪气，莫不是妖僧？”

        何温温被她吵醒，一睁眼看到一个不正经的女人趴在自己头顶，长这么大也是头一遭有此遭遇。警觉的躲到乌落身后：“师兄，这是什么东西？”

        “蜘蛛精！”

        “和尚，整日里念些佛经有什么意思，春宵苦短，不如……”说着，竟把衣袍撩起，露出一截细长白皙的大腿来。

        何温温好奇的多看了两眼，感叹道：“真一条滑腻的玉腿。”

        乌落看到此情此景，依旧面不改色。嘴角嘲讽，一个妖怪竟想诱惑一个骨钵？不自量力。只是还未等到乌落出手，却见一支桃木剑直直飞了过来。

        何温温扭头，只见一个身着青色长袍的男子御剑而来。这人似乎格外钟情桃木剑，他脚下所御之剑也是桃木所制。

        蜘蛛精看到来人，暗骂一声。急急的后退，想要找她的出路。却见那男人落到树枝上。爽朗的笑道：“你这蜘蛛精，我跟着你许久了，还是被我逮到了吧！”

        蜘蛛精起身，一团白丝从腹中吐出，朝着男人缠过去。男人举起桃木剑念了一道咒，只劈下来。蜘蛛精便现了原形。

        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灰色的瓷罐子，把蜘蛛装进罐中，嘴里说着“看那玲珑还敢欺负我！”

        那人正待要走，才发现树下还有一个和尚与一个小姑娘。只那姑娘看起来很眼熟。像极了他那只有一面之缘的师父。只见他手持雌雄桃木剑，又看了何温温一眼。作揖道：“不知这里有人，打扰了！”

        乌落双手合十道：“还要谢施主帮我们解决了麻烦！”

        何温温抬头看他一眼，迅速低首敛眉。心道，这位怕是三宗弟子。

        谁料他道：“我乃桑蛮魔君座下弟子罗开。不知两位师父是？”

        “我们在无相寺修法。”乌落道。

        只何温温诧异，“如今魔君的弟子也如此富有正义感了？”

        罗开稍顿片刻：“我是魔君弟子，但受教与无量山焰衡峰赵肃征仙长！”

        何温温更加诧异，这无量山竟还收借读生，且还是魔界的借读生。罗开觉得这姑娘有些像家师，可却全没有家师临危不乱的赫赫气度。

        摇头道：“我还要回去，帮师爷卖泥人。就不打扰两位了。”

        好似不甘心又扭头看了一眼何温温，从袖中拿出一个白色的小兽，那小兽玲珑可爱，背上还插着两只翅膀：“这个送给你！”

        何温温摆手道：“无功不受禄！”

        罗开听她这般啰嗦，颇为遗憾的看她一眼，她师父才没有这么多的规矩。真是白瞎了这副面孔。好好的小姑娘，怎被教成了这个样子。

        何温温无奈的捧着手中泥捏的小兽。对着罗开的背影：“多谢施主！”

        这小兽确实可爱，何温温翻来覆去的看它。乌落道：“此乃玲珑兽！”

        “师兄，何为玲珑兽？”

        “需灵石仙器供养的邪物！”

        “那养它的人一定很有钱！”何温温凭直觉吐出这么一句话。

        乌落看她一眼，何温温自觉说错了话。吐了吐舌头求饶道：“师兄，我错了！”

        “你也修行十多年了，定要持守戒律。才能到得西方极乐！”

        何温温看了看乌沉沉的西方，只觉得那极乐世界甚远。不知凌霄宝殿是不是离得更近些。可这话她不好与师兄讲。

        此时罗开悄悄回了九重峰。把那蜘蛛放进了靠在廊边的窗子里。

        只听一个尖锐的叫声划破了无量宗的上空！“罗开，你个卑鄙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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