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过往

秦介轻笑一声，抬眸看向奕舟，轻轻歪了歪头，嗤笑一声，笑容在脸上漾开，美得让人心惊，他轻轻扬起嘴角，对刚才许诺的人道，“好啊。”

        不过这句话，秦介自己也明白，如若不是看到那人有利用的价值，他大可转头就走，又何必苦装友善。对面的少年，秦介满心利用，也不过就是个可怜的工具人罢了。

        秦介轻拽动手腕，挣开了奕舟的钳制，又恢复冷漠，对他说:“再帮我做个事。”

        奕舟看着他，目光柔和，语气温和，“恩人您说。”

        “还是南中路，涔明大厦，帮我找几份资料。”

        “什么资料？”

        “关于路淮兰的所有信息。这份文件一定是机密文件，一般会单独存放，又或许被路侦明藏起来了。”

        “路淮兰是恩人的重要之人吗？”，奕舟明显底气不足，却也掩盖不住他在意的神色。

        “是。”

        秦介答完后，奕舟几乎不可察觉的皱了皱眉头，沉静了几秒钟后，收回心神，点了点头，“好，不过这次可能会有点麻烦，需要给我四天时间。”

        “可以。”

        秦介交代完后并没有多待在咖啡馆，他起身，瞧了一眼奕舟，轻飘飘的说了一句，“四天后见。”

        “嗯。”，奕舟抬头看向他，眸中不知带着什么样的情愫。

        秦介便不再顾奕舟，结了账后，拿走了放在伞架上的黑色雨伞，便在潇潇细雨中消失了。

        奕舟盯着他离去的背影，脸上无一丝表情，稍过了几秒后，突然嗤笑了起来，口中含糊，轻轻呢喃着:“没个好开头”

        奕舟沉着脸看了雨半天，他抬眸看向咖啡馆一处，冷不丁说，“出来吧。”

        一声令下，从咖啡馆一处走出来了个黑色制服的男人，男人身材高大，一眼就能看出来，他制服下是坚实的肌肉，应该是长期锻炼的结果，皮肤小麦色，五官端正。

        那男人走到奕舟身旁，抬手点了点食指，信号一发出，那些咖啡厅中的服务员或各类杂人都纷纷向两人恭身，陆续退下了。

        此刻，屋内仅剩两人。男人看着奕舟，眸子却不敢抬的太高，恭敬的问，“主人，接下来怎么做？”

        奕舟依旧凝望着窗外，单手撑着下颌，微微思忖，并未转头看向男人，只是语气冷淡，“处理好路侦明的事，把知情者都杀了，不要留痕迹。”

        奕舟说完好像又想起了什么事，转头看向那男人语气平缓的问，“北野，你说这次结果会怎么样？”

        北野毫不犹豫，“如您所愿。”

        “这样就太幸运了。”

        ——

        秦介撑着伞离开了咖啡馆。一路漫步，耳边传来一阵阵，脚踩水洼之声，鞋底上卷起了层层水渍。

        “小介。”

        空中传来少女的声音，其声娇俏动人，又如清水泠泠悦人。

        这声音是她的…

        秦介立在原地。

        片刻后，周围景物开始涣散，纯白无景的远方映入眼帘。

        “颜姬。”，秦介轻轻唤道。

        “最近还好吗？小介。”，身后传来方才的声音。

        秦介转身看向她。少女流云似的墨色的秀发，斜插单只玉簪，秀眉如柳弯，银白色的纱衣随风轻轻的飘动，上面没有装饰，显得优雅，衣皱上似乎在泛着淡淡的银光。她赤脚凌空，冲秦介笑道。

        此人是颜姬，秦介故人。

        “还好。”，秦介道，“有什么事吗？”

        颜姬一双纤纤玉手在空中挥舞，不久后，眼前白景开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座山峦重叠，乌云密布，长河不息的古景。

        山峦间清风拂过，发出“哗哗沙沙”的轻响，一片凄凉。

        这里是天山台——颜姬所制造的环境之一，用来监视进入人界的三千世界中人。

        颜姬指了指远处最高的那座山，眉头紧锁，“小介，结界破了，他们来人界了。”

        颜姬所谓的他们，指三千世界中的强大法力持有者。

        “什么时候的事？”，秦介听到她这话，也不由眉头一皱。

        “几天前的事，刚发生的时候，我尽力用法力去修复，可都无济于事。”，颜姬含怒，“那座山从前与天相接，现在结界破了，也就退下了云端，做了俗山。他们真该死！”

        “这么说，他们已经分散到人界了？”

        “恐怕是。小介，你怎么想？”

        这批人的到来，对于秦介来说也是个机会。只要得到他们的接线，就可直通人界之外的各个世界。

        “他们既然来了，我自当奉陪。颜姬，把这里守好了，一定别出差池。”

        “好。”颜姬道，“对了，清慈好像有事找你。”

        “清慈？”，秦介有些不确定，想了想又点头，“好，我会去找他的。”

        话毕，四周又皆恢复如初。

        颜姬说清慈有事，秦介是推脱不了的，便撑伞向着一处寺庙走去了。

        清慈是山神庙里的住持。

        这时山神庙里香烟缭绕，络绎不绝的朝拜者赶到这里，他们双手合十，聆听深沉而悠远的钟声，虔诚祈祷。

        山神庙是风城最大的寺庙，各方神灵高聚一堂，各路生灵信奉朝拜。

        “秦介。”有人唤道。

        秦介闻声望去。远处是一个和尚，他一袭佛头青锦袍，腰间绑着一根苍蓝虎纹绅带。一双清澈的眸子寒意末到眼底，衣袂飘飘。

        此人正是清慈。

        “道长。”，秦介应声。

        “你随我来。”，清慈道。

        说罢，引着秦介来到一处小亭，两人双双入座。

        “秦介，红线变深了。”清慈道。

        “第几次？”

        “第一次。”

        秦介眉头微动，心里有些烦躁。

        “你说他这次会是什么样的？”，清慈问。

        “不知道。”，秦介无所谓，漫步惊心。

        “兴许，你已经遇上了。”，清慈摆弄起桌上的茶具，沏了一壶茶，轻轻端起壶托，水流悠然而下，手腕带动手指，而后倒进瓷碗中，置于秦介的面前。

        秦介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眸色深柔，茶沉入杯底，似笔尖直立，天鹤之飞冲。

        “你还是这样”，秦介笑了笑，“知道我不喜欢喝茶，但每次都只沏茶。”

        “喝茶，身心会被净化，滤去浮躁，沉淀下的是深思。”，清慈目光微沉，却只静静道。

        秦介无话可说，就点了点头，将他推过来的茶端起，轻酌小口，茶一入肚，秦介整个人都一抖，脸上露出了难看的神色，立即摇了摇头将茶放下了。

        “刚才你说遇见了，是什么意思？”，秦介问。

        “你身上有他的气息看来，他认出你了。”，清慈淡然。

        一个人身上会有另一种气息，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行床笫之事，二是那种气息的主人与你有了某种共识，他认了你。

        清慈这么一说，秦介倒是想起了这几天才认识的一个人:奕舟。

        这么一想，他倒是极有可能的。意料之内。

        还真是巧了，秦介不由轻笑起来。

        清慈见他这般，大概也懂得他的意思，清慈问:“与当年有几分相像？”

        “啊，几百年了，差点都忘了他的样子了。现在想来确有六分相似，不过相比以前，倒温顺了不少，也不怪我一眼没认出来。”，秦介淡淡的说道。

        秦介注视着小亭外池中的碧水涟漪，心中玩味，眉眼不自觉舒缓了许多。他平日里都冷着一张脸，今日看来，眉目如画，倒是俊美绝伦。

        他本是人间绝色，却染了风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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