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盛烟，抱

“不知道。”

        盛烟了然，不知道原因。

        所以，一直很难受，很痛苦。

        吃完饭，沈剎没有再想这个问题，他觉得就算真的问了原因，她也不会说的。

        “轮流洗碗，你先来。”盛烟做了个请的姿势。

        沈剎没反对，他慢吞吞的从位置上起来，然后收拾了一下桌子。

        盛烟满意的看着他走进厨房，然后她起身往客厅过去。

        盛烟平时很少在客厅里呆，这次过去都算个例外，她走到沙发跟前，目光触到茶几上的拼图。

        她停下了动作，心中巨震，心脏有种被某样东西击中的感觉，呼吸逐渐急促。

        “我拼起来的，和你很像吧。”沈剎的声音陡然从身后响起，如脆铃般在她的心里回荡。

        不知何时，阳光从阳台处进来，正好照射到拼图，它远远一看宛如画作一样漂亮。

        上面是一个女生的大头像，她微侧着脸抬着头，长发如云般飘了起来，修长的脖子上戴着一条挂着小月亮的项链。

        让人心动的是她的眼睛，长长的睫毛下掩盖着属于女生独有的纯净冷清。

        ——

        盛烟走后，沈剎窝在沙发上抱着手机看着。

        沈芝给他打了很多电话，之前都被沈剎挂掉了。

        沈剎犹豫了一下，按下拨通键。

        铃声响着，安静的环境下让人很容易紧张。

        衣衫挡住的一只手不觉的收紧。

        “喂?”

        “沈剎?”

        “你在干什么?！这个时间点你不该去学校吗？！”

        “你到底想干什么！”

        电话一接通，冲过来的就是女人听起来几乎崩溃的话。

        沈剎的手有些抖，他不该有所期待的，不该期待她改变什么的，哪怕他离开。

        他低头想了片刻，就在几秒的静默之间他的眼眶已经发红。

        沈剎忍了忍，最后无奈到几乎放弃的说：“妈，为什么?成绩有那么重要么，重要到……”

        对方可能也愣住了，沈剎没有立即听到回复，他等着。

        最后，从手机传来了低低的抽泣声，最后声音越来越大，听的心脏宛如针扎般刺痛。

        沈芝有些崩溃：“为什么！你为什么和你父亲不一样！你是他的孩子啊！求求你，像他一样优秀好不好！好不好……”

        答案。

        原来，这就是答案吗？

        泪珠不知道何时划过少年的脸颊，最后，他低头抬手遮住眼睛，头发垂下将他的脸挡的有些暗。

        其实，并不意外。

        他知道自己的父亲，印象中的父亲的确很优秀，几乎是让人望尘莫及的那种天才。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天才，在国外被人杀害了。

        从那以后，母亲就变了，看他的眼神变得十分冷漠，甚至……离开了。

        一走，便是十年。

        可是，他初三的时候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不让他自生自灭？他还记得见到母亲时的那种心情。

        很开心，很期盼。

        他那时候就是个憧憬母爱的少年，他想体会妈妈温暖的拥抱，他想有个安慰他的人。

        泪如雨下，是最大的绝望，沈剎已经听不清电话里再说什么，他只觉得……眼睛很疼，心也很疼。

        他以为，这个孤独的世界上终于有了会关心他生死的人。

        可……为什么现实会这样残忍。

        绝望之中，他想起以前老师上课时，这样说过。

        “没人教过你们的母亲，如何做一位妈妈，但她一定不会亏待了自己的孩子，这次的作文题目是《我的母亲》”

        《我的母亲》——沈剎

        我的妈妈在我印象中很漂亮，但是，我已经好久没有见她。我很想她，所以每到夜里就会期盼着，她可以回来看看我……

        ——

        夜晚，放学的路上喧嚣一片。

        盛烟的目光触及到不远处一对父女时，目光便立即收回了。

        她走到公交站，对面的书店上面的牌子闪着漂亮的灯，旁边是一个广告牌，一本童话书的。

        上面画着一个孩子和自己的爸爸妈妈。

        盛烟平静的移开目光。

        心想：现实中，不会有美好的童话。

        “盛烟?”

        有人叫她，盛烟侧目看到来人，叶初冲她笑了笑：“这么巧，你也等公交。”

        盛烟没有说话眉头一蹙，往旁边走了走，与他保持距离。

        之前碰不到他。

        她下意思的警惕起来。

        见人不理她，叶初没说什么走近过来，盛烟想再走开一点手腕突然一紧。

        “放开。”

        叶初紧紧抓住她的手腕，这次他是用了力的，盛烟想要挣开并不容易。

        他此时脸上已无笑容，只是冷笑了一声：“你能不能别给脸不要脸?”

        他态度变得有些突然，盛烟觉得受到了危险。

        她的心脏不由得加快。

        “我拒绝很多回了，你不纠缠很难吗？”

        盛烟反问他，丝毫不见害怕。

        “我到底哪里不好，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要不要做我女朋友?”叶初有些恼羞成怒。

        盛烟看着他突然笑了：“哪里不好?你难道没有自知之明?”

        叶初愣了一下，没想到盛烟会突然笑，而且似笑非笑的那种，好像是在嘲讽他一样。

        “叶初！你干什么呢！”

        不远处有人叫，叶初皱了下眉放开她的手腕。

        “盛烟，我奉劝你再好好想想。”

        叶初离开后，盛烟始终一言不发，冷漠这一张脸，她又看了一眼对面的广告牌，然后低头抬起胳膊。

        上面有一圈红痕，是刚刚被叶初弄的……

        从远处看，女生看着胳膊不知道在想什么，最后她沉默的上了公交。

        回到家，盛烟打开门一片黑暗。

        沈剎也不知道开灯，家里静谧的可怕，盛烟伸手将摁开，明晃晃的灯刹那间照亮了整个房子。

        盛烟走进去看到了沙发上的人。

        客厅的灯光慵懒的洒在少年的身上，他侧着身体紧闭着眼睛，一头黑发柔软而富有光泽。

        沈剎侧脸的线条分明有致看起来倒是很赏心悦目。

        阳台的窗户大开着，冷风凉飕飕往进来吹，盛烟无奈的过去把窗户关了。转身就看到少年紧紧皱着眉头，他的脖子到耳朵很红。

        她蹲下盯着他瞧了瞧，最后将手伸到他的额头。

        很烫。

        “沈剎？沈剎？！起来把药喝了。”

        沈剎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刺眼的光让他一阵眩晕，然后眼前又一黑，一个女生出现在他的视线里正好挡住了头顶的灯光。

        少年的眼睛通红，盛烟坐在沙发跟前将他拉起来。

        “唔……你干什么？”

        盛烟叹了口气，然后抬眼望着他，眼里有海水一般的清冷。

        “喝药。”

        两个字，不容置疑。

        沈剎身体发软，只觉得头晕眼花，他听到这两个字时，头一低倒在她的肩头上。

        盛烟皱着眉要推开他，接着沈剎低沉沙哑的在她耳边呢喃：“盛烟，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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