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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第103章:偶遇


秦鸽死了。

        司命从她的记忆中走了出来,但即便已经离开了那让人绝望的色调,通孔内的紫色仍然被一片血红染得失去了原本的颜色。本来是令人痛心的余生片段,也不知是不是那箭火烧得太旺了,呛得连司命自己的眼眶内都挤不出一滴眼泪来了。

        可能是太哽塞了吧,心。

        所以由此,连带着那最能表达情绪的眼睛也少了些光的炽热。

        她忽然灵光一闪,这才明白为何在新牧野的军营里看淮轶的记忆时明明见过了陈非的影子却并没有联想到什么,主要因为是秦鸽记忆中那张相同的脸叫做原白,而且两个人只是相识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就因此跳了过去,没有放在心上。

        但无论如何,说实话,司命是很感激秦鸽的,感激她在死之前能够派来仙鹤,把自己从寻苍山救了出来,若非是她的慷慨,此时的自己还在那水碧墓里痛苦地回顾着往昔呢!

        除此之外,很明显,从她出生到如今下山来,这二十年左右的时间里遇到过的公主外加她自己一共就四位,说不上谁比谁更优秀,谁比谁更坚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酸和无奈,也有自己独一无二的绽放和精彩。

        涅槃重生之于她自己荼蘼水夏……

        展望未来之于金喆刘昙……

        为夫勇敢之于洒雪淮轶……

        以及最后为阿姐报仇的疏影秦鸽……

        她们是生于王室的女子,虽然看上去高不可攀,但只有她们内心才明白,高处是有多么的不胜寒,之前在宫里的时候司命很是不懂得,只是后来身处世外了才逐渐看得明白了些。

        秦鸽的心中比她们三个更多了些正义的部分,但也由此会让司命更加心疼些。

        心疼她明明才二十一岁,心中却早已将孝义之于父王、亲情之于阿姐以及忠贞之于民族都放在了爱情的前面;而爱情不是不重要,只是相对而言,幸福的小我比不过整体的大我,故此,对于一个女子来说,能达到这种境界就显得弥足珍贵了很多,毕竟这个国家的生死存亡跟她也没有绝对的关系,但她还是义无反顾地将重任扛在了自己身上。

        司命酸笑了起来,笑的是自己。

        若没有遇到秦鸽还好,可还是遇到了。

        相较于如今秦鸽的选择,当初自己为了爱情而至江国于危难的境地,这种对比也太过惨烈了些。

        她的脸都被打肿了!

        一样是政治性的联姻,一样是牵扯到信用的问题,秦鸽和其姐秦鸢的出发点是为了家族的繁荣昌盛和经久延续,而自己呢,却是为了能够嫁给魂牵梦绕的意中人,尤其是在明知鸣金鼓被毁而韩、黎、梁三国往边境派加了驻军后仍不知悔改,最终导致用一己之私切断了整个王族命脉的延续。

        所以她有罪。

        罪的沉重,罪的深邃,罪的万死也不足以谢其罪……

        她突然感到无比心沉。

        此时再回想到秦鸽,除了钦佩之外,司命对她的遭遇也是非常痛心,明明她已经放弃了再杀淮奡了,但没想到,最终还是死在了淮奡的万箭穿身之下。

        真是让人忿忿不平啊!

        若说自己和秦鸽只见还能有点什么缘分,便是她想帮秦鸽赶快解决了那早该偿命的淮奡,若是由自己出马而非是秦鸽自己杀他,想必两国就不会再兴兵戈了吧?可知微中——该死!淮奡那厮此时正在乌蟾台美女笙歌呢,一看到这种景象,她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了。

        就在她真要这么做的时候,天狼却跳出来阻拦道:“这世间纷乱复杂的各种事情,若是好事也就罢了,仇恨的事,我想我们还是不要掺和为好。”

        “秦鸽不是死得很冤枉吗?”司命略有不甘地道,“你也看到了,那淮奡在城墙上是多么地狂傲啊!”

        “是的,我是看见了。”天狼双手交叉,置于胸前,夜衣摇摆,如风翕散,“可你还记得我们曾经讨论过的问题吗?还有,那秦鸽记忆里的慕容举也曾经提到过这件事的背后并不简单。”

        “你是说这背后真的有鬼?”

        “一定是有的。”天狼放下了手来,“秦鸢死得是很冤枉,郑国也是哑巴吃黄连,否则也不会到现在都无法给杞国一个合理的交代而宁可开战。只是这件事不在我们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你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那就任由他这么逍遥自在的吗?我不服。”

        “倒也不是。”天狼缓了缓音速,仿佛在抚慰一个失去方寸乱发脾气的小孩,“只是生死无常,人各有命,若他命不该绝,你杀也没用,反而会脏了自己的手,何必呢?再说附近还有寻苍门的人,我们就更加不能惹出事端了。”

        司命一怔:“话说我是不是一直忘记关注他们了?”

        “是的,差不多一个月了吧!”

        “那好,那就待我先看他们一番再说。”

        司命随即就合上了眼睛,知微映像从郑宫的乌蟾台作为起点,一路扬镜而去,如架在天空上的一台移动探测仪,就这么对周围的地界开始了侦查:

        如此看到了第一位,卞虚子。

        话说这位师兄正如司命之前预估的那样,他此番下山的目标应该不是自己,是蓝古之境。

        映像中的他下山后一路西向先是到了比安,然后出周国国界,横穿杞国去了徐国,此时就在那徐国南段的葛来,与自己这边明显“过而不来”,如此这般快速而径直的走法实在是让人放心无比,至少卞虚子现下肯定不是自己之所忧吧!

        所以司命暂且不看他了。

        接着第二个,便是那新式的下山搜罗小分队——陆维、周臻、余年三人。

        这三人究竟有没有去丹墨司命并不太清楚,因为之前自己疏忽了对寻苍山一众的后续侦查,所以她也不能下定论,但眼见他们自周、杞、郑三国交界垂直北上而去,大概率是经过了那一片的土地的,之后就从那里纵向越过了郑、殷两国去了原国,此时便在那名为河背的水域附近落了脚。

        再说这法部的人,找到了——

        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何时下的山,至少上次知微时还见他们在山上不知在忙些什么,可令人惊讶的是,这次法部小分队并非是四名成员,战从良不知何故地竟然缺失在了此次的搜捕行动中。

        来云端大陆的三人此刻在任国的许度,照此地的位置关系来看,若是和寻苍山脉的朝阳峰连成一条线,这条线上就正好就有丹墨的影子,所以司命判断,他们大概率下山后也是先回到了丹墨作为开始点,之后没找到人后便离开了那个地方。

        除此之外,其他的人就没什么可看的了。

        至于宋漆,还是一样,司命并不想知微他过多,但偶尔冒险地飞扫一下他的位置还是有必要的,于是在视线迅速地略过寻苍山时便发现了那身柘黄色的衣衫,这就说明他暂时还没下山。

        如此就好!

        司命暗喜着。

        睁开双眼,再回到眼前——

        一片闺房里如常的摆设。

        此时的悬窗之外,万练飞空,霞光溢彩,无限碧澄……之前惊讶他们的那片万兽奔涌而来的景象早已消失,宛如不曾在世上留下踪迹的梦幻泡影,随着司命对秦鸽灵识的收取,竟然通通都变作了一场空。

        那以唠叨著称的鹦鹉本来还像个没心没肺的图纹似的见谁都一身刺,此时却飞入了秦鸽的闺房,在屋内盘旋了几圈后又依依不舍地朝外飞去,再不复返了。想来这无骨无肉的无生命之物此时也多了些人类的感情,但自其主人死后,它就更不会再对这凡有尘丝毫的眷恋了。

        也不知是调侃时苏还是在调侃自己,司命扭头就对他提及了之前在豫台的事:“喏,我又草菅了一条人命?就像你说的,我还真的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

        时苏歪头:“你怎么又提那茬啊?”

        “不是你说的吗?你又没做过什么亏心事,不需要积善行德,我却需要,因为我缺了德、缺了大德!”

        时苏挠起了眉毛:“糊糊啊,你也不必老曲解我的意思嘛……你知道的,我根本就没那个意思。”

        “不是我要曲解,而是我此刻也觉得你说的是对的,我发觉自己真的是一个很恐怖的人。”

        “不至于、不至于……”

        “怎么不至于呀?”司命哀婉了起来,“你看,为什么秦鸽死了我却一滴眼泪也掉不下来?”

        时苏极力地挽救起了自己在她心中的形象,成了个慈祥的老人家:“最极致的悲伤不就是欲哭无泪嘛?若没有你,她也早就死在虬龙谷了,所以你真的不必那么自责的。”

        “哎!”司命更难过了,眼皮耷拉了下去,“要不是我,秦鸽死在了虬龙谷也只是□□的死亡,灵识还会继续往生,而现在呢,她的灵识都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看她要呜咽起来,时苏顿时没了方寸,合着自己倒越劝越让她难过了?

        天狼见他飘过来了一个眼神,只好暗暗地替之解围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他们的灵识在紫微之境里永生,不再经历世间痛苦,主人,你懂的,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善果呢?”

        司命没顾得上瞅二人的焦灼之态,只顾着自相哀怜道:“当初那些残余的杞军因此而活,应该活下去的郑军却因此而死,我虽无意对常人的是非纠葛拨乱反正,但也不知不觉中决定了他们的人生走向。天狼,时苏,你们说我这到底是在做善事还做恶事?我是不是……在做一件很奇怪的事?”

        “……”

        天狼见劝她劝不动了,只好换了个思路:“我觉得我们应该考虑一下动身的这个问题了,毕竟一直留在这里也不是什么长久之计。”

        “对对对对对……”时苏随声附和了起来,之前怎么也不对付的二人此时竟合拍到了一起去,“你说得太对了!我看那疏影公主死了后两国必然大乱,和平的现状也将再次打破,我们还是走吧!”

        天狼点点头。

        司命见二人的想法皆然如此,只能放弃了在这里继续伤春悲秋,然后就抱上了一直没怎么留神过的朔八,如同他们两个建议的那样离开了这如开水一样鼎沸的杞宫。

        ……

        之后他们就一直朝着西边进发,毕竟东面是杞郑战争的主战场,那边走不太安全。

        但在刚出了雁城之后,三人就听说杞康王因为一连丧失了两位仅有的血脉而肝肠寸断,卧床不起,一病多日,现在稍稍好转了就即刻召见了大臣,首当其冲要面对的就是要解决和郑国之间的血海深仇。

        天狼闻时叹了口气:“哎,看来杞、郑两国的大战不可避免啊!这一次与以往不同,我竟然闻到了一丝亡国的气息。”

        司命忙问:“谁?是杞国还是郑国?杞国现在损失了秦鸽,只剩下饶凛,实力有所削弱;郑国虽然还有陈非,但早就被夺走了虎符和实权,也不知道郑国的那对赖皮父子会不会再重用他了。”

        天狼隐约一笑,似是已经知道了答案,但也没对她透露些什么。

        时苏则是想当然地道:“那是自然的了,郑国无大将嘛现在!郑厉王再怎么纸醉金迷也不会不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呀!”

        司命歪脖,点了点头。

        ……

        之后三人又继续地朝西边走了,直到渐渐走出了杞国国境才总算是安下了心来,毕竟刚刚经过一场在战争核心地带的奔波,他们是真的不想再疲于纷争中了。

        如此大概到了来年的正月十一。

        战争还是开打了。

        凄切的嘶鸣婉转开来,在死寂的旷野上传颂着毁灭前的骊歌。

        闻说杞国和萧国相互配合,前后夹击,杞国由饶凛带兵自郑国之西出发,萧国则由同样骁勇善战的权晟做总指挥,从郑国之北出发,两军一路杀至郑国斛拓汇合,直逼颖城。

        郑国只有陈非一路,再加上他又有内部不服者诸如蒙顿等人,导致发出的命令常常被耽搁或篡改,所以郑军一路打仗,一路败北,一路兵挫地削,一路窒息到不行。

        周辉王虽未派兵,但郑国求救时也未出手,就那么干干地坐山观虎斗,好不乐哉!

        时苏遥望自己逐渐远离的方向也学着天狼叹了叹:“哎,看来这个大陆上又要少个国家了。”

        司命又点了点头。

        ……

        山寒水冷,滴水成冰。

        他们走的时间越长就离着兵荒马乱越远,进入徐国后,本来天狼是想指引着她往偏北去的,司命却莫名地感觉心底有一个声音在指引着她往南走。

        于是她照着这样的感觉一路向南而行,终是来到了原从岭。

        意外的是,他们竟然在木棉花海中见到了陈非?

        诚然,这是一双剑眉,怒怼着青云之巅。

        本来木棉花的常规花期是每年的早春时,传闻此地发生过很惨烈的战争,将士们的献血染红了这里的土壤,所以木棉花开到了冬季都不舍得枯萎,它们红艳而不媚俗,顶天立地的如壮士们的风骨,又亦如眼前的这人。

        司命这才明白,当初那股要往这边来看看的执念是什么,准确的说,是秦鸽想用她的眼睛再留恋一下这个人世间,也再留恋一下她心里挂念的人。

        这就是他的告别了吧?

        战局已定,郑国大势已去,再复生是不太可能的了,既然大战是谁都阻止不了的,想必他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擦肩而过时紫微眼大亮——

        过去她在秦鸽和淮轶的眼中捕捉到了此人的片面痕迹,至于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有着怎样的想法,自己却一直都搞不清楚,她想从其本人的角度找到或许曾经疏漏过的细节,从而更加丰满秦鸽记忆的羽翼:

        果然,在茅草屋醒来后,他的确发现了杞杞留下的书信,但就在前去赴约的路上也同样收到了来自郑国叫他回去领兵作战的消息,所以最终的结果是他也没去成?秦鸽一直都以为是自己失约了,却没想到陈非同样如此。

        要么说机缘呢,呵……

        真是天妒有情人呐!

        再从他星盘上看,其实他也一点都不适合做契约人,司命本以为没准还能再交易一笔,同时也可以给他一线生机,但终究是不可能了。

        武曲、七杀入命于卯宫,平。

        无煞星同宫,但见于三合宫内;有吉星禄存入庙于命宫,算是为他的命格减轻了一些凶灾性质,但无论如何,这些对他的命运都不再起什么作用了,因为生死谶言里早已注定了他不会有更多的时间去践行星曜群对他的影响:

        【端历六一八五年十二月三十日戌时生,六二零九年正月廿八日巳时死,死亡原因:战死。】

        很明显,他近期的死亡几乎是一种必然,郑国的灭亡亦是。

        不过他的死亡日期和现实还是有点出入的,谶言中说他是正月廿八日死的,实际上却是二月初二,这其中挪移出来了几天的时间差距,司命分析,应该就是由于自己在徐国见了陈非这匆匆的一面所致。

        当然若是时间倒回得更早,早到当初郢元地震前第一次见陈非的时候,他的死亡日期也很可能不是正月廿八日。只可惜当时的自己一门心思在劝说他带百姓出城的这件事上,就没顾得及先看一下他的谶言,所以那日初次相见自己的存在就已然对他的命格产生了轻微的影响,这次徐国的再遇,便在原来的基础上又使命格偏移得更多了一点。

        继而后来二月初二,陈非战死,郑国亡。

        不过这个消息也是司命等人走到徐国孜昧的时候才知道的。

        说是饶凛带着杞军大败郑军,一路锐不可当,直至郑国之颖城。

        又闻说当时陈非战死时手上还拴着一条红绫,也不知那是被血染红的还是本来就是那个颜色,总之,世人只当是将军不舍爱妻才带着洒雪公主的物品战到了最后一刻。

        可谁又知道这背后的故事呢?

        陈非的记忆里——

        他只知道用自己身负护卫世子的责任,所以用剑刺穿了那欲暗杀自己主子的新娘,却不曾想她剪开红盖头后展现出的容颜竟然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那个……杞杞?

        任是再怎样的骇世景象都不会让他有那样惊悚的感觉了。

        他只以为当初那荆棘谷相约一生的女子是个杞国人,却不曾想此女子就是彼女子,根本就是同一个人,然而杞国有百万之众,那么多的女子之中,怎么偏偏这个杞杞就是那传闻中的那个疏影公主呢?

        简直是太魔幻了!

        他不能相信,也不想相信!

        而也就在此时,他才终于明白了为何当初泗水之战时那位戴面具的将军要给了他一点生机,原来,他本该就是那人的弩下亡魂,但凭着样一张与原白相同的面容这才侥幸活了下来。

        他输给了原白。

        不是自己的那个原白,而是若干些日子前与杞杞历经过磨难的那个荆棘谷的原白,现下的这个所谓原白是陌生于她的敌对一方,却不是能够完全感同身受的一方。

        当时的她心里该多痛啊!

        她给了自己生的希望,自己却为她推开了地狱之门。

        生之若何?不如为英雄。

        死又若何?不如为钟情。

        钟情之人如亡灵,死于苍茫天地间,就如同他最后一日所见的暗夜之影。

        故此,陈非是带着必死的意思打了这最后一场仗,都说身为一个将军不能死在战场上才是耻辱,那么不能为自己的家国殉死,又何来德行、徽音以往生呢?

        这是他的逻辑,也是他最后用行动来证明的人生理念。

        所以他死了,亦如世人对一个将军的期待,只是恐怕世人不知他是带着怎样悔恨的心意去地下见他的杞杞了而已。

        犹记得那日军队陈列,威仪整肃,一直徘徊在陈非脑中的影像此时,也在司命的脑海里久久不去:“拿起剑吧陈将军,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总要分个胜负!”

        所以一代英将,终以陨落。

        可悲、可叹……

        司命也不禁为他感到了一丝难过。

        再说回那洒雪公主淮轶,听说她最后是被逼得跳入了岐江,自尽了。

        当时在新牧野的杞军军营时知微过她的谶言,说她是病故的,算了算大概寿命都可以活到七十来岁,却不想如今竟因为自己和秦鸽的一场交易,连带着整体杞郑两国的国运发生了惊天的逆转,也就间接导致淮轶的命运停在了十九岁。

        司命不知是不是该为她的提前死亡而负责,想必正是因为这种“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理由才让紫微术被定性成了一种不可外传的禁术?也不单单是需要十四个人为之付出灵魂那么简单,更多的是搅乱了凡人的生死簿,所以才被寻苍门如此地鄙弃。

        不过对于淮轶来说,她一直觉得陈非是英雄……

        是强撸灰飞烟末间依旧浩然于世、顶天立地的英雄……

        是那种为国为民、为家国天下身首异处,却不为自己着想、不会泪湿沾巾的英雄……

        做这英雄的妻子,必然要将孤独自行消融,要将等候化作无边的然海,憧憧燃烧着他平安的希望,因而多少年了她的心一直匍匐在命名为“阿非”的水岸,如此随其生而生,随其死而死。她也始终坚信着英雄的心里都有一弯澜澜静水,随其在金戈铁马间彼此沉浮,永远平衡于一种叫信念的桥,她这小女子虽不能至,却心向往之。

        阿非会死在战场,她也早就知道这个现实,对于一个将军来说不过就是时间的问题。

        然而人生在世不过几十年,长眠于地下后,世间的一切便都是虚幻,她只要知道自己爱着阿非就行了,什么山川大海如何亘古不衰她不知,她只知道此情此意阿非他,会感应到的。

        所以死亡对于淮轶来说不是件多可怕的事,不过是换了一种方式继续爱着她的爱人。

        时苏闻之,感慨不已:“杞康王无子,年迈体弱,再加上儿女皆往,想来即便是杞国胜了他也活不了多久了,所以以后这杞国的国运究竟会如何发展可真是令人不敢深想啊!”

        天狼点了点头:“是啊!北方的萧国必定想乘胜追击;周辉王之前奈何不了郑国,如今郑国已亡,必定信心大涨,可耐杞国再无强主为继,之后的杞国怕又将会成为一个战火之地。”

        司命难受了,怎么一个个的都不是她想听到的事呢?

        就在此时,竟然真的传来了个令人稍微抚慰点的消息——便是那淮奡死了!

        听说他后来狼狈地逃出了宫,但在逃亡的路上依旧作死,捅了群胡蜂窝后被胡蜂群起攻之,死成了个看不清面容的肿胀猪头。

        这、这可真是让人笑得牙疼!

        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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