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56章

“他是气蒙了，不是指槐骂桑。”祁桑在一旁小声解释。

        门内，封杨语重心长地说：“我年纪大了，你还小，碧海蓝天，天高海阔，你鸟这么大……不是，对不起，我想说的是，你这么大林子，什么鸟没有。”

        “他怎么知道……？”项深问了重点。

        “他俩一起泡过温泉。”许风之说。

        “那你这辈子都不找男朋友了吗？”许流之问。

        “或许以后，看缘分吧……”封杨说。

        “我们俩还不够有缘分吗？我哥和你弟在一起，我……”

        “停……”封杨有些急躁，“适可而止啊。”

        门外四人听见里面有椅子挪动的声音，四散着跑开，祁桑跟着许风之进了休息室，他问：“你们怎么都出来了？”

        “我是出来找你的，回来就看见他俩在外面偷听，”许风之问，“你刚干嘛去了？”

        “没干嘛，去跟九星姐聊了几句。”祁桑说，“我一会儿找她有点事，你先回去。”

        “嗯，不能告诉我？”许风之又问。

        “搞迷信活动，你害怕吗？”祁桑跳到他身上说，“不怕我给你讲一宿。”

        “我在这儿等你，你可得搞快点，我害怕。”许风之说完钻到祁桑胸口蹭了几下。

        祁桑无语。

        走廊上，封杨靠在门边喊了一声：“人呢？”他明明听见门口有人窃窃私语，一打开半个人影都没有，不是跑得快就见鬼了。

        “这儿呢~”祁桑堵住许风之耳朵大喊了一声，接着从他身上跳下来打开门，小跑到封杨身边。

        房间内，许流之不在，只剩封杨一个人，他瞟了眼祁桑的领口说：“衣冠不整了。”

        “怎么就你一人儿啊。”祁桑理了理衣领问。

        “你先出去的，许风之第二个出去的，那俩说去找你俩也出去了。”封杨冷笑一声，“躲门口偷听呢吧。”

        “嗐，偷听重要吗，”祁桑搭着封杨的肩，“我觉得你跟流哥之间的氛围，和以前不一样了。”

        “没有不一样，就是……”封杨抖开他的手，“唉，你以前没这么三八啊。”

        “许风之传染的，”祁桑手臂撞了他一下，“我觉得他说的对。”

        在休息室里没出来，但是听到两人对话的许风之：……

        “哪个他，哪里对？”封杨说，“你最好能给我说出个一二三来。”

        “流哥呗，忘记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换个新的。”祁桑正想继续哔哔，被封杨打断。

        “那我也不找他，不是这成什么了，买一送一？”封杨声调微抬。

        “什么买一送一，”祁桑严肃道，“我不允许你把自己当添头。”

        “你闭嘴。”封杨翻了个白眼。

        “我一直没问，你怎么看他的。”祁桑用探究的眼神看着封杨。

        “没那么烦他了。”封杨说。

        “这才几天流哥就力挽狂澜了啊，”祁桑一惊，扶了扶封杨的金边眼镜，“我以为你将来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喜欢他，今天都该试一试。”

        “我试个屁，”封杨怒道，“老子刚丧偶就谈情说爱合适吗？”

        “阻止你的是道德感，不是对他的感觉，”祁桑嘴角一扬，“记不记得你跟我说过的，且将新火试新茶，诗酒趁年华。”

        “那是说年轻人的，我已经不年轻了，没精力瞎折腾了。”封杨叹了声细不可闻的气。

        “你不才二十出大头吗，”祁桑抚了抚封杨的眼角，“没有皱纹。”

        “我是说心，不是外表。”

        “难道你要等八十岁以后在养老院里对着一群白发苍苍的老大爷后悔没有在血气方刚的时候疯狂占有几个年轻力壮的小男孩吗。”祁桑一口气说完，差点憋到。

        “……”封杨又翻了个白眼，“你怎么对这事儿这么上心？”

        “当然是希望你自由啦。”祁桑手腕并起，手掌外折托在下巴下面比了个花。

        “嗯，我知道了。”封杨搂住祁桑的肩，将他往怀里一带抱住他。

        过了会儿，封杨要走，许流之试探的说送他，他没再推拒，沉默着上了许流之的车。项深和袁思年又去看通宵电影了，祁桑问许风之那个有那么好玩吗？许风之含混一笑说去了就知道了。

        祁桑看见这笑后背发凉，推开许风之，转身去了陈九星休息室。

        休息室里还是种死寂一样的沉默，祁桑皱着眉用眼神问少年怎么回事，少年摇头靠在沙发上，少见的疲惫。

        没多久，两个肌肉男进了房间里，到陈九星身边说：“没有。”

        “再等等，”陈九星闭上眼揉揉眼皮，“等到十二点，没有的话就散了。”

        “是。”两个肌肉男点点头出了门。

        “有事儿？”祁桑觉得不仅有还和自己有关。

        “嗯。”少年点点头，“不过现在没事了，要回家吗？”

        祁桑说：“我想跟九星姐单独聊聊。”

        少年点点头，也出了门。

        “想问什么？”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我身边？我的意思是，为什么是我不是许风之？”

        “他是因你而死的，所以会出现在你身边。”陈九星点了根烟，看着愣在当场的祁桑问，“你不知道？”

        祁桑不寒而栗，克制住声音中的颤抖说：“因为我？”

        “只有因你而死，再架设平行世界通道，将你们两个的骨灰放在一起，他才会被你看见。如果是自杀或者意外，他就会出现在自己身旁。”陈九星朝着天花板吐出个烟圈。

        “我也死了……”祁桑胸腔与太阳穴里交错着一轮轮的阵痛，顿时记起少年刚来时说的那句‘桑桑，你还活着’，原来那不是对未知的疑问，是已经发生过的事！

        “他是怎么死的？”

        “可能是想给你报仇被发现了吧，”陈九星无奈道，“只有他自己知道真相。”

        “那我呢？”

        “细节我也不清楚，只知道是死在今天。”陈九星看了看时间说，“别怕，已经过去那个时间了。”

        “你们刚才想抓另一个世界里杀了我的人？”

        “嗯，没找到。”

        祁桑魂不守舍的从房间里走出来，他觉得有点喘不上气，后脑的碎发变的滚烫尖锐直往他的脑子里扎，接着喉咙一阵紧缩，就连声带也没法震动。

        少年站在他面前，祁桑隔着水雾看清他的轮廓，随手打开一个房间的门，环视一圈确认里面没人，拉着少年进去，轻轻将门关上。

        他的双眼与窗外的灯光撞在一起，明暗交错。

        “你……”少年看着他眼里的泪花，不像往常的泉水，更像是洒落在铜盘的碎钻。

        “好久没剧透了……”祁桑哽咽着，眼泪簌簌下落，“照片，照片完了之后呢？”

        “在我的世界里，之后我们就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少年摸摸祁桑的头，“然后天灾人祸，天妒英才，天不遂人愿，我英年早逝了。”

        “撒谎。”祁桑的手覆在胸口上，压抑着痛苦，“别骗我。”

        “你都知道了啊。”少年叹了声气，“别哭，现在时间过了，没有意外来临，你还好好活在世上，诅咒被破除，从这一刻开始，王子真的可以和公主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

        “然后呢？”

        “天亮请睁眼，预言家已经验明，没有狼，游戏结束。”少年一拍手，神情渐渐淡了下来，认真而又笃定地说，“别怕，在你的世界里，许风之会永远爱你。”

        南沿路上，几辆摩托车呼啸而过，车上的音箱播放着震耳欲聋的摇滚乐，走近又走远，酒馆里的醉鬼摇晃着到门口的垃圾桶边，吐完抱着垃圾桶嚎哭，往吹梦走的小情侣嫌恶的快走几步到大堂里。

        除了祁桑占据的方寸之地，世界照常运转。

        忽然间，祁桑有点耳鸣，他用手指堵住耳朵，缓缓蹲到地上，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

        他感到一阵茫然地自责，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对方斩尽杀绝，杀了自己不够，还要带走一个无辜的人。

        他想找到凶手，为了少年，也为了自己。

        “我是怎么死的？”祁桑问。

        没等少年开口，房间门被敲了几下，许风之在外面问，“你在里面吗？”

        祁桑站起身，几下擦干眼泪，对着门调整了几次呼吸，打开门说：“被你找到了。”

        许风之不可能看不出祁桑大哭过，他不知缘由，不敢擅自猜测，拉着祁桑的手问：“你想告诉我吗？”

        “我们回家吧。”祁桑没回答。

        跨过寒冬，西成的气温却没升高几度，许风之和祁桑十指交扣，迎着冷风，慢慢走。

        过街天桥上没别人，祁桑停步望向夜空，除了黑暗什么都看不到，他脱口而出问：“你会后悔认识我吗”

        少年和许风之同时看向他，祁桑说完才意识到，这个问题太自私了。

        他不是少年的祁桑，无法代替他来问，更何况少年虽然是被动的被陈九星带来这个世界，但他对‘祁桑’的爱赤忱无比，一切的质疑都是玷污。

        而现在的许风之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经历过，他对自己的爱在云端，以后还会继续往上走，此时问他这个问题，他一定会斩钉截铁地……

        “当然不啊。”许风之和少年齐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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