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8章 按剑心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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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安诗南宋徐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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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西南的香积寺大营,天王殿内。一众恭恭敬敬而俯首帖耳状的藩汉军将,正在鬓鬓发越发灰白起来宰相郑畋面前轮番禀报道
“堂老,长安诸门已经一一试探过来了。”
“其中以城南的明德门和北内的重玄门守备最严,稍有举动,则动辄以火器攒击城下,”
“比邻大内的玄德、玄武、安礼诸门次之;方林、光化、开远各门又次之,亦是闻声弓弩放射不得轻近。。”
“唯有城西的通化、春明、延熹三门守备最为松弛懈怠;城头几不见多少巡哨,儿郎们都已然摸到了外门道内,依旧未有所觉。。”
“启禀堂老,上京城东南角的曲江池园与城外黄渠出口处的失修崩塌处,已然寻觅到了,只待一声令下,就可以开始作业了。。”
“且不要急于动手,免得打草惊蛇了。。”
听到这里,一直闭目养神的宰相郑畋突然开口道
“依旧按照议定的方略,削减羽翼而断其后援,再徐徐然图之。。泾源、玢宁、鄜坊、延绥,都是有所心向朝廷的地方,即可征发民役、也可以获钱粮赡济。。”
“此外潼关、武关之贼窃据山河之要,分守关东、山南之孔道,亦是须得严防部署,多设寨垒营栅以为封堵一时。如今,这两关之贼尚且未尝有所动静么”
“回堂老的话,武关并蓝田城隘的太平贼甚为沉稳,无论儿郎们如何在城外挑拨、叫骂和邀战,都始终不为所动。”
在场的一名军将连忙拱手道
“倒是且观潼关之贼行伍旗帜颇为凌乱,器械陈旧而士卒孱弱,然而据以雄关之险闭门不出,一时也莫能奈何之。。”
“这便足以。且派人射书去劝降潼关的贼将,只要愿意献城以投,便就许以藩镇旌节。。蓝田峪、大昌关和蓝田县城内的贼军,皆依此办理。。”
郑畋再度开口道
事实上这也是最惯用的手段,在他这一路过来期间早已经以朝廷的名义,册封了至少十几个节度使和经略、观察使的头衔;甚至连那个半路投降于连云堡,并且带领官军骗开群龙无首,却依旧坚拒不退的萧关最后城防的贼将黄石,也得到了一个豪宋观察使的头衔和告身。
当然了,相应的后果已经完全不在他的考虑范畴之内了。对他来说,只要官军能够在关内取得最终胜利,那自然就有时间和功夫去慢慢收拾中原之地,而逐一兑现这些封赏。如果这场集三川、河陇之力的最后反击也失败了,那决意与国同休的他,也自然没有那个机会去兑现了。
是以此时此刻他心中并没有那么强烈的患得患失,反而更多是以身许国而名垂千古的慷慨决然,或者说早已经做好以国运相博的全盘打算,而相对的平静和坦然。就像是当年淝水之战前,布阵于幕府山上的名臣谢安一般。。
唯一可惜和遗憾的是西北的情况错综复杂,一番梳理下来之后却错过了前年,崔安潜发动代北、河东军试图光复关内的决战;不然以西北、剑南和河东三个方向合力发动之下,收复两京的希望和胜算自然大上许多。。
而在他心底最为警惕的威胁,则是已经席卷了大半南方之地的太平贼势力。因为相比空有新朝之名却没有多少权威,也难以合力共赴的黄氏大齐;对方才是真正拥有周密的章程和制度,并且以扫除天下旧有势力为基本主张和义理;如今已经蛊惑和聚附到大批的追随者,并暨此建立起各级地方官府,所谓真正的家国心腹大患。
因此,对于太平贼方面许以官爵厚禄的效果,他其实并不抱有太大的指望。然而就算事有不成,多少也可以令其内部互疑、自相扰乱一时吧这样就可以为官军争取到更多的开展布局的缓冲时间。事实上,相对于如今困守在长安城内的黄逆所部;他在关内后续的战略布局更多是针对,如今据有商洛武关要道的太平贼。
就在重新合眼假寐的郑畋,慢慢在脑中构思完善相应的战局布置,并且琢磨其中诸多细节上的可能性和变数之时,突然有前后两名身穿裘皮大氅的藩将,相继推帐而入的通报声却是让他再度惊醒过来。
“启禀相公,在玢宁、鄜坊方面的回鹘军来报,发现大队贼军的行踪。。”
“启禀堂老,潼关城内有所异动,疑似有关东的敌援抵达了。。”
“好,正中下怀”
原本在假寐中还有些超脱清逸气度的郑畋,却是骤然变得威严深重而气势十足的不惊反喜道
“传我令下,东面的肃州游骑、甘州藩骑,鄯善部和凉州马队,就此放开华阴、郑县、新丰一线的大路,静候来敌吧。。”
“再令北苑的归义军本阵,末温十三部联营前出富平、美泉一线,准备策应回鹘军马;夹击来犯之敌。。”
“传令于阗、苏毗、吐蕃等三民部,并同西州、河州团结,佯攻于蓝田县城,凉州营兵移防白鹿原,以待大昌诸关内之敌来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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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山南东道的金州,安康县境内,白雪皑皑山岭之间的方山关附近,石泉谷道里。作为太平军特殊客将身份李罕之打头,一支身穿片扎甲头戴夹耳帽做官军打扮队伍,也沉默而严整的行进在谷道之间。
甚至,就连牵挽的坐骑和驮马;都被塞上了不能发声的口嚼,因此,在高山空谷万籁俱寂的一时之间,除了队伍行进的沙沙踩雪声和踏断雪下枯枝的脆响之外,只有雪花飘落的噗噗声和偶然积雪倾泻而下的哗啦声。
然而身形彪悍而长相凶狠的李罕之心思,却是重新飘回到了之前;与刚从淮南境内转道回来,却又随即辗转奔赴山南东道,参与备战事物的旧部杨师厚,偶遇在樊城当中,而又得到语重心长的一番劝说和告诫之言
“大人,时代变了。这世道亦不同以往了。。”
“往昔操练一队矛手进退转向,须得半载功夫;善使刀排剑盾的熟手,则要一年光景;而阵前合用的射声之士,亦是不下于此。。”
“故而指如臂使的经制之师,须得打熬磨合数载,方能成军啊。。然而今太平军的新式行伍战阵之法,只需操练多久知道么”
“寻常铳手只要三月,白兵亦须五月,而掷弹之士只要一个月啊只消一声号令遂然成军,这是什么概念和成效,你又可知这时为何缘故”
“因为这些士卒前身,大多在营田屯庄内东练春操,早早就用农闲功夫习惯了行伍相关的阵型器械了啊而这般的屯庄在四道十路,百余军州之间,无所不在、遍地皆是啊”
“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就算是以往日朝廷、藩镇倾出的精悍之师,全力对阵杀败一支人马的同时,彼方却可以随时随地举发南方半壁之力,再增补上数倍、十数倍的人马来啊”
“更何况,太平军还有大小火器的催阵拔城之利,水军自走车船纵横诸水的阵容鼎盛与输送如潮;要说唯一有所缺憾的,也不过是南人缺少大马,而部伍多不善骑战的旧弊而已。”
“然而,太平军已然在大江南北遍设厩场牧围,因地蓄养牛马大畜。如今有所欠缺的,也不是是操训和带领马队的人手尔。而这正岂不是我辈得以投身和报效其中,而追遂天下大势风潮的唯一机缘了啊”
又过了不知多久,就见前方不断走高向山的地势,突然就向下骤然一降而变得宽缓起来。而轮番走在最前一小队前哨,顿时有些猝手不及的相继失足,从满是积雪的坡地上跌坐滑落下去,而消失在李罕之的视野当中。
然而,当李罕之为首的前队连忙赶上坡顶,却发现在宽缓的坡道下方的山谷折转处;赫然也刚刚冒出来一支身穿青灰色袍服,打着绣着不怎么规整“太平”两大字青旗的队伍;就这么与他们这支“官军”隔着谷道当中冻结起来的洋水冰面,面面向觎起来了。
“吹号,跟我杀”
下一刻,李罕之就当先怒吼起来却是身先士卒的冲下坡面而去,这一刻他还怎么不会明白过来呢这显然是抱着同样打算的两支敌对阵营人马,恰巧给撞在了一起。既然如此,也唯有狭路相逢勇者胜了。
而对面那支“太平军”,稍后才恍然大悟一般的反应过来,而同样爆发出怒吼声来挥举着刀枪剑盾,在山峡之间呼啸如潮一般迎面对冲过来。然而比起首当其冲的李罕之更快接敌的,却是已经在雪坡上仓促具列成数排横队的铳手。
他只听得身后一阵啪啪脆响,那些刚冲上冰面的“太平兵”,就相继突然如退到桩子一般的仰面栽倒、扑滚在了坚硬的冰层上,而变得稀疏错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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