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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8章 人生只合扬州死(续)


“这是。。。毕师铎要逃了”
        刚刚抱着一肚子心思,勉强与城中一干头面人物和首望之家饮宴至深夜,又抱着两个新塞过来的官宦女才折腾完躺下没多久,就连夜被警醒起来的杨行慜,光脚赤膊披了件搭子跑到楼阁之上,就见北面子城方向的火光冲天,照亮了四周一大片的城坊建筑。
        “跑得好。。跑的太妙了啊与我点起兵甲,我要连夜出击攻敌。。”
        然而他下一刻就手指夜空而大笑起来喊道
        “督率”
        左右却是一片大惊失色和骇然之态。
        而在不久之前的城北,占据了大半个蜀冈主体部分的子城当中。一条条一处处逐渐蔓延开来又冲霄直上的火光,赫然照亮了穿行在街道上的连片甲光赫赫。而在与罗城相邻的内南门楼上,也有一群顶盔贯甲的军将在目睹这一切。
        “太平贼真是欺人太甚了我好意派人出城以为联络,却是如此羞辱我辈”
        虽然一身披挂也难掩脸上颓丧和阴霾的毕师铎,却是厉声对着秦彦、张神剑、郑汉璋等人喊道
        “既然城外贼军一点儿活路都不想给,城中又有那杨憨子咄咄逼人,那我辈又何方自己杀出一条生路来”
        作为同谋的秦彦等人不由面面相觎的犹豫了下,才纷纷抱手行礼表态到
        “惟愿追随留后。。”
        “但请附骥其后。。”
        “还请留后明示一二。。”
        然而,最后说话的郑汉璋却还是有所保留和犹疑道
        “既然如此,那你麾下的人马便算了吧。。”
        情理中本该勃然做色的毕师铎,却在其他人异样目光中高举轻放的沉声道
        “无论留后如何行事,某家愿率部留下,且为留后争取一二时机。。”
        郑汉璋这才嘘了一口气;然后转而招呼扈从将欲离去,突然身后风声急响让他条件反射的抽刀反撩,呛啷一声迎面挡住一柄挥斩而来的横刀,却是勃然作色对着面无表情的秦彦怒吼道
        “秦彦长脚,安敢害吾。。”
        然而接下来的他的话语就戛然而止了。因为另一位号称“淮扬第一剑”的张雄神剑已然出手,而快若急电洞穿了他猝不及防的腋下,直透心肺隔膜又带着一股血箭抽拔出来,将其像是破袋一般的甩倒在地上。
        “好快的剑法,不愧是淮南第一流用剑的人物”
        毕师铎这才开口赞叹,然后又对着地上已然在血泊中失声奄然的郑汉璋叹声道
        “既然明白不是和咱们一条心的行事,又怎敢将后背交托与你呢就不怕转头开门迎敌而腹背受敌了么就连这个道理都不明白,你又怎敢私下与罗城里的那些人暗为交通呢”
        随后地上尸体被脱走的血迹还未清理,一副颤颤巍巍老态龙钟的淮南节度使、渤海郡王、太尉高骈,也被衣裳不整的拖到了毕师铎的面前,只见他眼神涣散而嘴角依稀还有不断滴落的口涎。这个模样顿令毕师铎有些大失所望,又毫不犹豫喊道
        “带上这个老货就够了,其他全部砍了吧,总归是不能落在那杨憨子手中,有一丝一毫便宜了他。。”
        不久之后,就在罗城当中反应过来的大片奔走往来动静当中,子城所在的北正门三个门道,东西两个北角门的双门道,几乎是同时轰然打开开;而杀出了一大群明火持杖的突围多无赖,然后又迅速变成了布散在一片黑暗笼罩郊野当中,摇曳晃荡的大片火光和叫嚣、嘶喊声。
        而后又过了一盏茶功夫,子城西面正对着漕渠边上的单道角门,也在满城嘶喊和喧哗声中被缓缓打开了,而重新马蹄踏踏的奔走出了数百骑来,提举着摇曳的灯火沿着河岸没入大片黑暗之中;而又过了一阵子,骑马易装的毕师铎也在在左右簇拥之下踏踏而出,又再度反复确认道
        “老秦和张神剑的人都已然从北门杀出去了”
        “漕河沿岸没有发现多余的埋伏和布置么”
        这时候,远处与子城相连的罗城东正门上,也开始变得灯火通明起来,隐隐还有门户开启和人马奔走的的响动声。毕师铎这才停下口中的盘问声而断然道
        “渡过漕河就向北走,我们且去楚州山阳。。”
        而在城东的太平军东线讨击军本阵当中,身负实际领军的讨击副将钱具美,也在背手皱眉的站在土垒望楼之上,眺望着远处城东北方向传来火光和动静。
        而在他身边高高树立在空中的一组桅杆似得的物件,则是在通过各种绳缆、滑轮组和杠杆支架所牵引的上下摆动各色灯火,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蒙蒙夜色当中,发挥出类似小型壁板信号塔的传讯功能,以便中军发号施令和传达敌警。
        因此,与之呼应往来的,还有分布在各处营垒当中的类似高杆风灯。随后又通过相应当值方向的虞侯,解译编成一条条代表相应反馈的灯光旗语,确保中军大帐逐一掌握这夜间联营的全盘大局和基本情形。
        从目前的效果看来,这对于城中守军的夜战和偷袭,几乎是无解的全面克制而无往不利。然而似乎有人对于这种结果和局面依旧不怎么满意,而在钱具美身边低声抱怨道
        “副讨击难不成本阵就只能作此壁上观了么”
        却是出身杭州八都的石镜都旧部,诨号“顾和尚”的亲校顾全武。
        钱具美没说话摇了摇头。这还是作为东线讨击军核心战力有限的弊端;依靠相对充裕的火器和土木作业,那守垒坚拒那是游刃有余,但是主动出击和野战、浪战的余地就明显不足了。然而,顾全武又忍不住开口道
        “恕小人多嘴一声,其实之前那毕鹞子之事,尚且可虚以委蛇一二;姑以为里应外合破了杨憨子之后,再做处置和发落也不迟啊。。”
        “呱噪,须知晓,如今太平军中他人尚可以受降纳叛,但是唯独某家不可擅专啊。。”
        钱具美忍不住瞪眼呵斥他,却又有些无奈道
        “都让你去通读太平要义和太平军例的册子,你却不好好用心,如今却在这里说什么混账话。似毕鹞子这般以深仇大恨自绝于义军,又反复无常克乱于官军的豺狼之性,是可以再阵前擅断轻饶的么,这岂不是不明事理而要授人以柄么”
        “再说了,这城中之敌已有轻重缓急的主次之别,杨憨子当为首要,毕鹞子方为次之;若是明明能够多费些功夫堂堂正正取得的功绩和成果,为何又要急功近利的另行投机取巧和行险万一呢此殊为不智呼。。”
        当然了,他这番话语固然是说给聚附在身边的这些将弁军校们听的,同样也是说给自己耳提面醒的时常警省之语。
        毕竟,以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降人之身,格外被那位大都督看重并给提携上进和效力阵前的机缘,对他来说既是一种莫大的恩遇和殊荣,也是一种无形的鞭策和压力。所以,别人犯下同样的错误和是非在他这里会被格外放大,而更加需要战战兢兢的谨小慎微了。
        这时候;站在望台边上一角的虞侯突然高声喊道
        “城南防阵遇敌示警。。”
        “西南面的戍字垒接敌预警。。”
        “东南面丁字垒遭遇敌袭。。”
        “东北面游骑发现大批敌袭。。”
        几乎是伴随着这些的警号和接战声。一时间从扬州城中多个城门奔涌而出,明火持杖的队伍几乎是以目不暇接之势,而从各个方向向着前聚美所在的本阵扑杀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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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滁州州城清流的北面。淮西都虞侯刘汉有策马奔走在这支隐藏了旗号的队伍当中,耳边犹自还回荡着大兄淮西招讨使刘汉宏的耳提面醒之声。
        “如今我帐下尽是首鼠两端之辈,不是里通杨氏,便是输款江陵,唯有我兄弟亲族之人尚可信可用了。。”
        “故而如今寿州固然要打,这是帐下的人心所趋,若不打我被当何以在淮南立足;但也不能轻易令江陵那边逞心如意、从容全取淮地。。”
        “是以现下暗中分兵一部与你好生提领,掩去旗号南下滁州见机而动;准备两幅旗号以备万一,若寿濠胜则为太平襄助,太平上风则为寿濠援之。。”
        当然了,其中相应的风险和后果,同样也需要他自行决定来承当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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