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黑暗森林法则，布鸟

某个鲁姓伟人曾经说过，人类是一种很会作死的动物。
  雷恩深以为然。
  因为事关重大，他也顾不得躺尸了，匆匆忙忙赶去了空中基地。
  他走进基地指挥室时，恰好这边也在开会，石室指挥官正在和炼金之星的议长丹尼尔进行视频通话。
  这次的反攻计划有炼金之星的参与，或者说，正是因为不久前，炼金之星的天才们一定程度上破解和学会了破灭招来体的虫洞技术，还研究出了“歼星级导弹”，G.U.A.R.D总部提出的反攻计划才具备了可行性。
  “向破灭招来体发起反攻？这次你们可真是给了我们一个惊喜。”
  石室指挥官这样说道，脸上却没有多高兴。
  大屏幕上，丹尼尔议长神色有些振奋的说道：
  “我们的人已经初步掌握了虫洞技术，理论上，在地表打开一个虫洞，向破灭招来体那边发射歼星导弹，就可以重创乃至消灭破灭招来体了！”
  自从第一头戈布降临后，人类就一直在挨打，现在终于可以反击了，各国高层都很兴奋。
  世界各国难得真正同仇敌忾一次，消灭破灭招来体，是大家共同的愿望。
  “但愿如此。”
  石室指挥官淡淡的道。
  他心中并不看好这次的反攻计划。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人类对根源性破灭招来体很了解吗？
  答案是否定的。
  就算到了现在，人类也不知道根源性破灭招来体的真面目，不了解这个势力的具体情况。
  谁敢确定虫洞的对面就一定是破灭招来体的老巢？
  万一不是，就贸然把歼星导弹发射过去，天知道会造成什么后果，那种代价未必是人类能承受的。
  可是，他只是前线基地一个小小的指挥官罢了，G.U.A.R.D总部的决定代表了世界各国的意志，他无法阻止，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我梦欲言又止，还是忍不住问道：
  “丹尼尔议长，这……会不会太冒险了？虽然从分析虫洞开启时的数据，最后得到了M91恒星系的坐标，可我们并不能确定那就是破灭招来体的老巢。”
  “也许那只是戈布栖息的母星。”
  这个时候，雷恩也走了进来，望着大屏幕上的丹尼尔议长，补充道，“这个反攻计划太仓促了，你们甚至还没摸清楚情况就动手了。”
  “可是，机会真的很难得。”
  丹尼尔议长持不同看法，神色一正，解释道，“我们不知道破灭招来体什么时候会发动下一次攻击，又会采用什么阴险的手段。
  不是每一次我们的运气都那么好，能挫败敌人的阴谋，一旦哪次失误，人类可能就完蛋了。
  这种情况下，先下手为强，干掉敌人，不失为一种解决问题的办法。”
  这种想法有毛病吗？
  没毛病，甚至听起来很合理。
  一直挨打不还手，多憋屈啊，相比天天被动的等待别人入侵地球，抓住机会反打一波不好吗？
  正常来说，是这个理。
  然而，现在并不是正常情况。
  星际战争，和地球上的战争，并不是同一种概念。
  雷恩冷静的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可你们真的明白什么是星际战争吗？”
  丹尼尔议长一脸疑惑，摇摇头。
  这种问题没有先例，他还真没深想过。
  “各位知道什么是黑暗森林法则吗？”雷恩道。
  我梦，丹尼尔议长，石室指挥官，千叶参谋等人闻言都默不吭声。
  黑暗森林法则？
  不明觉厉……
  雷恩道：“宇宙就是一座黑暗森林，每个文明都是猎人，通常情况下，相比狩猎，隐藏自身的位置更重要。”
  “雷恩博士，这话什么意思？”千叶参谋表示自己是个老学渣了，不懂就问。
  “打星际战争，谁的位置先暴露，谁就要承担更大的风险，很遗憾，地球先暴露了。”
  “这和人类不能反攻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地球的位置暴露了，这意味着人类只能被动挨打，而破灭招来体不一样，他们只要在自己的母星或者说老巢外建设几个前哨站，就可以高枕无忧。”
  “前哨站？”
  “没错，例如破灭招来体将前哨站建在火星，土星或木星，那么，人类难道要炸掉太阳系内所有的行星吗？”
  “……”
  此话一出，众人终于色变，意识到黑暗森林法则的险恶之处了。
  谁先暴露，谁就是沙包，只能挨打不能还手，因为还手也没用。
  炸了前哨站，威胁不到破灭招来体。
  “你的意思是，M91恒星系并不是破灭招来体的老巢，只是个前哨站？”石室指挥官神色严肃的道。
  “这不明摆着吗？”
  雷恩摊摊手，有点无奈的道，“以破灭招来体的技术水平，在老巢之外的行星上建设前哨站，然后从前哨站打开虫洞，丢几头戈布来地球很难吗？”
  原着也提过，M91恒星系后来被证实不是破灭招来体的大本营，只是宇宙战斗兽戈布和宇宙雷兽巴茨斯栖息的星球。

  控制室的气氛有些压抑。
  好不容易看到了反攻的希望，真相却如此残酷，众人仿佛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有些沮丧。
  千叶参谋挠挠头，有点不解的道：
  “就假设M91恒星系只是戈布的母星，只要我们把M91恒星系炸了，不就消灭了所有戈布了吗？
  这样一来，破灭招来体就无法再利用戈布这种怪兽来入侵地球了，这也是对敌人的削弱啊。”
  乍一听似乎没毛病。
  “不不，这是非常错误的想法！”
  我梦站了起来，语气严肃的道，“敌人往你家里丢了一只老虎，为了家人的安全，你可以把那只老虎杀死。
  但你杀死了那只老虎后，为了安全，接着就把地球上所有的老虎都杀掉，那就太疯狂了。”
  正确的做法是杀了那只老虎后，去寻找幕后黑手，而不是把所有老虎杀了，让敌人不能利用老虎。
  雷恩脸色淡漠的道：“千叶参谋，戈布并不是我们的敌人，它们只是被破灭招来体抓住并丢到地球上而已。
  宇宙中的怪兽种类和数量繁多，要是破灭招来体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我们难道要消灭全宇宙的怪兽和生命行星吗？”
  甚至还可以更阴险一点。
  假设，破灭招来体和光之国建交，在光之国建了一个大使馆。
  那么，人类为了反攻，是不是也要用歼星导弹炸了光之国？
  这只是假设，盖亚宇宙也没有光之国，可宇宙中的文明很多，破灭招来体完全可以玩类似的操作。
  就像美国在世界各国都有军事基地。
  所以，为了反击美国，就一口气核平几百个国家和地区？
  拜托，这得多疯狂，才会有这种想法。
  千叶参谋很快意识到自己说了傻话，尴尬一笑，不再开口。
  “所以，根本就没办法还手对吗？”墩子有点沮丧的道。
  雷恩无奈的摊摊手。
  憋屈？
  那又有什么办法。
  星际战争就这样，破灭招来体的虫洞技术更发达，老巢的位置又从未暴露，人类就算见一个星球炸一个，也未必能把破灭招来体怎么样。
  相反，真要这么做，人类就等于要和全宇宙的宇宙人和怪兽开战，注定是自取灭亡。
  就算是光之国，都不敢这么玩。
  “就没有办法找到敌人的老巢吗？”堤队长道。
  “很难，只要破灭招来体有点脑子，就不会在自己的大本营开启虫洞，在M91恒星系这种前哨站开启虫洞往地球输送兵力不就行了？”雷恩道。
  “……”
  一片沉默。
  真是让人不爽的真相。
  丹尼尔议长也没了之前的兴奋劲，道：
  “不得不承认，人类文明还太嫩了，其实炼金之星中也有人提过，M91恒星系大概率只是戈布的母星。”
  这个道理不难理解。
  美丽国打仗，会在自己本土打吗？
  不会，也没必要。
  否则建那么多的军事基地干嘛，难道是做做样子？
  破灭招来体更绝，老巢都藏了起来，就在前哨站派兵，有本事你就反击，反正打不到他们的老巢。
  落后就要挨打，宇宙不变的真理。
  现实就是，人类目前并不具备反击破灭招来体的能力。
  “一切的憋屈还是因为自身不够强大。”雷恩叹气道。
  光之国的位置也人尽皆知。
  谁不知道光之国在M78星云，可是，又有几个人敢去攻击光之国？
  丹尼尔议长沉默片刻，道：
  “雷恩，你的这些话我会转告G.U.A.R.D总部，但是，他们不一定会取消反攻计划。”
  “为什么？”
  我梦一脸不解。
  都知道没用了，为什么不取消计划？
  雷恩没说话。
  石室指挥官深吸一口气，揉了揉眉心，眼神有点疲惫。
  千叶参谋叹气道：“大概是觉得能够消灭戈布也是一种胜利吧，前段时间美扎德皇后洗脑控制了谷本参谋以及G.U.A.R.D总部的很多高层，这让各国的大人物恐惧不安。
  他们急需一点胜利来维护自身权威，顾不得后果了。”
  “怎么可以这样？”我梦一脸不可置信。
  雷恩却见怪不怪。
  掌握着国家的权力，站在芸芸众生的头上，忽然有一天发现自己随时可能沦为外星人的傀儡，身家性命没有一点保障，怎么可能不恐惧？
  这种恐惧需要发泄，人类这边也急需一场胜利。
  丹尼尔议长看了我梦一眼，摇摇头，切断了视频通讯。
  反攻计划没有取消。
  吉欧基地那边传来消息，G.U.A.R.D地面部队的人依旧在行动，准备开启人工虫洞，向M91恒星系发射歼星导弹。
  后果也许很严重，但那是未来的事。
  眼下炸毁M91恒星系，至少可以全灭戈布和宇宙雷兽巴茨斯，让破灭招来体那边承受些许损失。
  不是所有人都在乎未来几百年怎么样，反正眼下能赢一局就行。

  千叶参谋拿着行动电话，解释道：
  “谷本参谋，你还不明白吗？炸毁M91恒星系是没用的，那里不是破灭招来体的大本营！只是个前哨站或者兵工厂而已。”
  “那又如何，能摧毁一个前哨站也行！”
  电话那头，谷本参谋的声音很激动，咆哮道，“反击，必须反击，我们可不是一群懦夫和待宰的羔羊，这次就让破灭招来体知道人类的厉害！”
  “你害怕了，连基本的理智都没有了？”
  “哈哈哈哈……你也可以这么说，我被美扎德控制过，你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吗？
  你身不由己，就像一具提线木偶，被它随意控制和玩弄，它控制着我的身体来发号施令，滥用我的权力……
  如果它想，它还可以控制着我打我儿子，睡我老婆，杀我全家……你肯定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吧？如果你经历过这种噩梦，就不会在这轻飘飘的说这种废话！！”
  “……”
  “千叶，我不想和你废话，敢这样玩弄我们，我要破灭招来体付出代价！”
  “……”
  千叶参谋放下行动电话，一脸无奈。
  上次很多高层被美扎德皇后控制了，影响极其恶劣。
  噩梦一样的经历让他们太没有安全感了，变得激进。
  这一次支持谷本参谋的人很多，不提美扎德的事，很多人也压抑的太久了。
  自从戈布降临以来，人类一直在挨打，一直在承受生命财产损失，别说高层，就是民间都忍耐不住了，最近很多市民都投入了各种根源邪教的怀抱……
  我梦看到千叶参谋劝说失败，面无表情，跑出了指挥室。
  “等等，我梦——”
  堤队长想喊住他，又双叒失败了。
  墩子和乔姬对视一眼，都有点心累。
  有时候她们也会想。
  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雷恩大步走出指挥室。
  目送他离开，石室指挥官收回目光，望着窗外变幻莫测的白色云海，有些出神。
  他其实能理解谷本参谋。
  谷本参谋也许不够理智，可他的行为确实一定程度反映了民心，或许大家现在都有点不堪重负了，想要反击，想要终结这一切。
  人的承受能力终究有极限。
  这样的高压环境一直持续下去，极端的人会越来越多。
  雷恩在走廊上追上了我梦，两人一起进入电梯，赶往机库。
  “你要出手吗？”雷恩看着他，“亲手粉碎人类反击的希望和勇气？”
  我梦有点犹豫，却很快坚定下来，用力点头。
  他掏出蓝宝锥，看着里面闪烁的一蓝一红两团光辉，眼神坚定，道：
  “一直以来，都是我太自私和狭隘了，我从来没有保护过地球怪兽，无论是曾经的基鲁，壬龙，还是最近的提古利斯，我要么不理解和反对，要么袖手旁观。
  因为我不想和人类战斗，也不敢，不敢站在人类的对立面。
  我害怕有人说盖亚是人类的敌人。”
  雷恩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不是你的错，认可自己人类的身份，下意识站在人类的角度和立场上，人之常情。”
  或者说，不站在人类的立场上才奇怪。
  就算是雷恩，本体进化成奥特曼了，心里还是觉得自己是人类，保护地球怪兽也是基于有合作的基础。
  他并不圣母，上次要不是藤宫在场，他大概率直接打死虎王。
  “可这只是逃避。”
  我梦放下蓝宝锥，目光炯炯有神，“上次发射地底贯穿导弹时，我就应该和藤宫一起站出来，而不是让阿古茹独自背负人类的恶意和骂名。”
  美扎德和深绿事件结束后，阿古茹确实遭受了很多非议。
  这从最近KCB电视台的人气投票上就能看出来，阿古茹因为进攻过人类的军事基地，支持率瞬间下降了15％。
  人类就是这么现实。
  “G.U.A.R.D的决定，也不是总是对的。”
  “你能这么想，我很欣慰。”
  电梯打开了，雷恩却没有出去，看着我梦走向机库的停机坪，“那这次就交给你了。”
  超戈布和超巴茨斯虽然挺强，可盖亚和阿古茹足够应付了。
  他返回了指挥室。
  这个时候，警报突然拉响了。
  不是吉欧基地的事，那边是人类的行动，不会触发警报。
  “报告，有虫洞开启了！”
  操作台前，墩子脸色微变，将卫星画面转接到主屏幕。
  蔚蓝的天空下，时空忽然扭曲，虫洞漩涡浮现。
  下一瞬，云层一荡，一道黑翼鸟人般的残影飞了出来，刹那冲破云海，疾飞向远方。
  祂的速度太快了，沿途云层被切开，惊鸿一瞥，可以看到那是一只有着黑白相间的皮肤，体格健壮，四肢肌肉异常发达，造型类似于乌鸦天狗的可怕魔人！
  雷恩瞳孔一缩，下意识握紧了拳头。
  不会认错，如此鲜明的造型，这货就是“破灭魔人”布里茨布洛茨，和根源破灭死神并列的双魔人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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