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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心底事


枯禅回到青州金刚寺已经好几天了,一路上师傅带着他飞到青州,在回金刚寺的路上顺便还去了苏州寒山寺把觉明揍了一顿。

        枯禅坐在金刚寺佛堂前的台阶上面,双手托着脑袋,望着天上缓缓落下的小雪怔怔出神。

        在佛堂里面扫地的枯石望着发呆的枯禅直直摇头,想当年他第一次下山被师傅带回来的时候啊,也是如此,内心几日不能平静。

        来来往往的香客都注意到了这个举止奇怪的小和尚,不过没有人去打扰他,或许小和尚也有自己的心事吧。

        禅定老僧站在那通往小院的一片罗汉竹前,笑着对枯禅喊道:"乖徒儿,过来师父教你金刚法门了。"

        枯禅耷拉着脑袋,无精打彩的走过去,这可把禅定老僧看的心疼的啊,以前多么活泼可爱的弟子,怎的下一趟山就成了这样了。

        人间哪有不别离这道理,萧玉楼那小子或许听得明白,自己这乖徒儿就未必了啊,禅定老僧愁啊。

        这时候门外一道倩影闪来,老僧望去,心中大喜,朱姑娘,朱救星来了。

        朱浣宁站在远处大声喊道:“枯禅小呆瓜!”

        枯禅怔了怔,寻声望去,望见了一身青衣的朱浣宁。

        他两眼忽然泪汪汪的,跑到朱浣宁面前,一把抱住了那个比她高出一个头的姑娘。

        来寺里边的老香客啊,早就见怪不怪了,谁不知道青州金刚寺里边有个小和尚,喜欢一个朱姓的姑娘。

        估计天下人都知道了,就枯禅小和尚和朱浣宁不知道。

        枯禅突如其来的环腰一抱,倒是让平日里边大大咧咧的朱浣宁觉得有些突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她想推开枯禅。

        可是手放在枯禅的脑袋上又舍不得,转而轻轻抚摸着枯禅,故作责怪问道:“你回青州怎么不来找我啊。”

        枯禅并没有回答朱浣宁的问题,而是紧紧抱住她。

        忽然枯禅哭出声来,眼泪擦到朱浣宁的衣服上边,一边哭一边哽咽道:“小包子,我好难过,我好没用,我看着刘胖子,周兰姐姐,猴子一个一个的倒在我面前,我什么也做不了,我是不是好没用啊。”

        朱浣宁轻轻抚摸着枯禅的头,轻声安慰道:“没有的事情,枯禅最有用了,好啦,别哭了,你想想他们看见你现在的样子,他们会开心吗?”

        枯禅抬起头,泪珠子还在眼框里边打转,枯禅拿袖子擦着眼泪说道:“对啊,他们平时看见我哭就会来哄我,他们不想我哭,我不哭,不哭。”

        “你还要好好学着佛法,以后啊为他们好好诵经祈福,这样他们在天上也会过的很开心啊。”朱浣宁捏了捏枯禅的脸,说道。

        枯禅终于松开了朱浣宁,硬生生地挤出一个笑脸,苦笑道:“那我以后要好好念佛经,再也不打瞌睡了。”

        远处禅定老和尚笑眯眯看着这一幕,自己的徒弟还是得喜欢的人来安慰啊,我这老头子倒不如一个小姑娘了。

        剑宗里边,萧玉楼在狭剑峰顶练刀,只至一轮明月高悬天空,不知停歇。

        狭剑峰顶已经厚厚一层白雪,只是少年痴,刀难停。

        刘石三人终究熬不住了,先下山睡觉去了,峰顶,萧玉楼一刀接一刀,依旧不停。

        直到月光的映照下,陈无双御剑上山。

        陈无双在空中望着萧玉楼问道:“我听刘石他们说,你这么晚还在练,当真觉得身体不重要”

        萧玉楼停下手中挥舞着的刀鞘,苦笑道:“我睡不着,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想到师傅,想到我娘,如果那个时候我能够再强一点,就一点,或许什么都不会发生。”

        陈无双从天上悬停的剑上,叹了一口气,缓步走下来,一边走一边沉声说道:“过去已经过去,你改变不了什么的。”

        萧玉楼借着月光依稀可以看见他手中提着两壶酒。

        他丢过一坛给萧玉楼,萧玉楼被这突入起来的一壶酒,整的有些愣,不过七品武夫的体格和反应让他还是单手稳稳接住了那一坛酒。

        陈无双手臂一颤,酒坛封口自己飞了出去,霎时间峰顶香气四溢,陈无双冷声道:“喝酒,喝酒能解愁。”

        随后他抱着酒坛子来在崖边缓缓坐下。

        萧玉楼坐到他旁边,把刀放在地上,打开酒坛子。

        陈无双抬起酒坛,一口酒水下肚,莫约是喝的急了,嘴角还溢出些酒水,打湿了他的白袍,陈无双倒是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

        萧玉楼也灌了一口酒水,酒这东西越喝越馋,也愈发能喝,而且越愁也想喝。

        陈无双喝完之后就躺在地上,压的松软的白雪吱呀作响,他缓缓说道:“你知道吗,有些时候我比你更加难过,并不是只有你一个难过知道吗”

        萧玉楼喝了一口酒,并没有回答,默不作声。

        陈无双继续说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当年我和你师父是一起进剑宗的,我比他先一步过了当时剑宗的内门考试,我每日都称自己是他的师兄,他总是不服气。”

        “那个时候我们两是整个剑宗的骄傲,是天底下一等一的剑仙胚子,我们两不满十六岁就到了五品,整个江湖都是我们的传说,当时的志平还是意气风发。”

        “当时的我还是不喝酒的,和你一样,只是志平非要拉着我去酒楼喝酒,不过我啊,还是喝不了多少。”

        陈无双起身坐着,自嘲一笑,喝了一口酒,继续说道:“后来我们有一战,我们两个联手杀了一名极为老道的四品武夫,你懂吗五品杀四品,那一战的确是潇洒至极,可是之后呢,那名四品武夫家人,一夜之间全死了,全死了,我和志平区调查,发现是那人仇家,塞了一笔银子给当地官府,随后在官兵的注视下,进屋杀人,我不懂明明是江湖外边的人,却要被江湖人杀。”

        “那一天起,王志平他开始沉默寡言,他就像是思考什么事情一般,每日都在这狭剑峰沉思,直到那一天,南朝的三皇子上山习武,半年之后,他和我说他要下山,他要换一种道走,也是那一日,他把自己的剑丢在剑宗大殿里边,他腰间佩着刀,我不肯,长老也不肯,怎么办呢?”

        “他站在大殿之前,自断体内真气,跌境七品,全身经脉受损,当时我气极了,我还拿剑插入只有七品的他的肩头,我恶狠狠地质问他,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丢弃自己的剑。”

        “你知道他说了什么吗”陈无双问道。

        萧玉楼摇头不知。

        陈无双微笑道:“那一幕我已经还记得,他说这不是他想要的江湖,这不是他想要的世道,他想要改变自己,去改变他不喜欢的世道。”

        “他一直都是敢想敢做的人。”

        陈无双猛的灌一口酒,缓缓说道:“当时我气极了,我吼道我是师兄,你就该听我的,我还记得,他那时笑着对我说,他从来没有承认过我是他师兄,他说他转修刀,也一样能打败我。”

        说着,陈无双双眼微红,他语气开始哽咽,他骂道:“说了不要去修什么刀,不要去管山下人的事情,他啊,他不听,他非说要和三皇子走,他就是犟,也不至于区区三品武夫就能杀了他,那一天他临死之际,那一声师兄,叫的我心碎。”

        萧玉楼无言以对,他喝着酒,夜里的狭剑峰没有光照,只有月光。

        一向高冷的陈无双,如此失态。

        萧玉楼开口说道:“我觉得师傅做的没错,人各有志,而且他其实对你挺好的,每次喝酒就提到那个人喝不了多少就会大醉一场,那个人估计就是宗主你了。”

        “或许江湖之外也是江湖,滥杀无辜是不对的,只是世道如此,一些人选择随波逐流,一些人选择逆流而上罢了。”

        萧玉楼拿着王志平的佩刀,高高举起,太平二字在月光的映照下清晰可见。

        萧玉楼缓缓说道:“师傅想要做的事情其实已经很明显了,不过四字。”

        陈无双问道:“什么事情”

        萧玉楼呢喃道:“天下太平。”

        望着太平二字,萧玉楼阵阵出神,陈无双顺着萧玉楼的目光望去,他也望见了刀上刻下的娟秀字体,或许这就是他要下山帮助三皇子的理由吧。

        陈无双自嘲笑道:“太平,太平,天下太平何其难,如今天下我剑宗能自保就很好了。”

        说罢,陈无双忽然沉默,随即摇头苦笑道:“即使志平不在了,他终究胜我一筹。”

        萧玉楼把刀紧紧抱住怀里,口中还念念有词:“师傅,你的理想,志向,我一定会替你完成了,即使我会死,我会碌碌无为,我还是会走下去的。”

        陈无双别过头,望着身旁躺着大睡的少年,笑骂道:“这小子,还真是和我挺像的,志平倒是给我找了个到徒弟,并未一无是处嘛。”

        陈无双提起坛子,自言自语说道:“喝酒,喝酒。”

        他皱着眉头,咕咚灌下一口酒,以前酒量小,现在酒量可就不小了。

        毕竟夜夜喝闷酒,心底独自愁。

        既在心头,也在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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