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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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栋合租公寓条件非常简陋，一条走廊连着六个房间，共用厨房和厕所，卫生情况可想而知。
所以江宸宁可到路边墙角解决，反正住在一楼，也不用爬楼梯。
合租的一个室友并未被他惊动，因为今晚的雨声极为适合助眠，两个人竟都没有发觉，在他们睡梦之中，除了这栋合租公寓之外，周围二个街区内的所有居民全都悄悄转移了。
但当江宸揉着惺忪的睡眼，踏出公寓，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不对。
周围太安静了。
对面建筑物下的阴影中明显有人。
略微能看到枪管炮筒的反光。
他装作撒尿靠近阴影，果然有人出声咒骂。
这是要搞事？江宸第一反应是，跟自己有关？
随即马上否定，因为根据那些人的着装看出来是江津城防军。
要么是军演，要么是……魂灵兽？
可是，不应该在城外吗？
而且，这不应该是修士该做的事？
漆黑的雨幕中突然划过一颗照明弹，从城墙上飞出，落在城外旷野上空，像一朵绚丽绽放的烟花，照亮雨幕。
城门附近的战士瞪大眼睛，看到一片令人心悸的景象——
大量魂灵兽，铺满旷野，如同潮水一般涌向洞开的江津城门。
在照明弹出现之前，没人听到它们的脚步声，就好像它们凭空从天而降，或者从地下冒出。
事实上，至今为止，没有人能够找到这种诡异野兽的巢穴，也不知道它们来自何处。
夜空被照亮之后，兽群毫无顾忌地撒腿狂奔，隆隆的脚步声如同奔雷，由远及近，一阵阵敲打在战士的心底。
封锁区内的所有人都能听见这巨大的脚步声。
“放！”迫*击*炮率先出击！
此时不需要精准定位，炮兵只需要填装炮弹，朝着城外的旷野发射！
高楼顶的江登文再一次捏紧拳头。炮打早了！
那帮畜生还没有进套，这么早打，是想要提醒它们有埋伏么？
轰隆！
炮弹炸响在旷野中，当场掀翻二三头水牛大小的魂灵兽，波及周围八九头。
但除了引起一阵骚动外，丝毫没有减弱兽群的狂奔势头。
连那受伤的八九头野兽，也不过晃了晃身体，随即又赶上兽群的步伐。
江登文稍微松了松拳头。
这种畜生是没脑子的，也不像有头领。只要拿掉城门和街区的镇魂玉，天塌下来它们也会往里冲。
哒哒哒哒哒哒！
靠近城门的重机枪如火龙吐出长舌。
兽群的速度极快，一眨眼的速度便穿越旷野，来到城门前，并以巨大的惯性往里横冲直撞。
这时候已经无所谓圈套不圈套，所有人只要在射程之内见到兽群，便不假思索扣动扳机。
哒哒——
哒哒——
原本在呵斥江宸的两个战士，从见到照明弹，到听见奔雷般的脚步声，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已经跃入战壕内的机枪后。
刚刚准备完毕，兽群便出现在长街尽头，朝着这边奔腾而来。
江宸自小在江津城内生活，城内布满镇魂玉，几乎没有魂灵兽出没，所以这是他第一次正面看见魂灵兽。
这种野兽的外形、体重非常类似水牛，但一双眼中冒出幽幽蓝光，獠牙露出唇外，四肢不是蹄，而是爪，末端如弯钩状。
移动速度相当快，而且普通的障碍物挡不住它。
潮水般的兽群不单单是从路面上跑过，还从停在路边的轿车、卡车顶端掠过，从店铺外墙上爬过，就连光滑的橱窗玻璃都无法令它们放慢速度。
第一波弹打完，兽群扔下数十头尸体，后来者视若无物地从上面踩踏而过，随即发起反击。
江宸身边的战士手持轻机枪响个不停，整整一梭子弹打在对面的野兽身上，打得鲜血飞洒，可就是不死不倒。
眼冒蓝光的野兽冲上来，张开血盆大口，上排獠牙插入战士的脖颈，下排插入胸腹，长舌一卷，将上半身吞入口中。
江宸目瞪口呆，巨大的恐惧自脚底升起，冲至头顶，令他寒毛倒竖，头皮发麻。
这是野兽吗？
不，这是地狱中跑出来的恶魔。
那浑身冒血，口中不停吞咽尸体的恶魔一扭头，看到了僵立在地的江宸，来不及把战士的一双脚咽下，随即转身扑来！
江宸扭头拔腿就跑！
这一辈子，他从未跑得这么快过。
进屋，关门！
室友正从床上起来，大概是被屋外连天炮火给惊醒了，揉着凌乱的头发，黯哑着嗓音问道：“咋了？”
江宸飞扑到后窗，一边开窗，一边大吼：“跑啊！”
砰！
恶魔撞破大门，冲入屋内，与刚站起来的室友面对面。
室友瞪圆了眼睛，脑子一片空白。
恶魔把大嘴一张，噗，喷出一团东西，撞在室友身上，咕噜噜滚落。
室友木讷的目光落在那团东西，好久才能聚焦。
那团东西发黑发干，包裹着一些衣物，似乎是军装。
半边身子探出窗外，骑坐在窗台上的江宸也愣住了。
从军装可以推测这团东西应该就是刚才死掉的那名战士，可是完全看不出任何人形。
因为所有骨骼都是破碎的，歪七扭八地挤在一起，头发和脚趾在一处，手掌和腰肢又连在一起，勉强能看出颅骨的形状，但是又霍然洞开。
虽然有完整的衣物，大多数骨骼毛发指甲，但只有少量皮肤、组织液，完全不见皮下脂肪、肌肉、内脏、血液。
他颤栗起来，这就是传说中的“人渣”。
他一个翻身，从窗台滚落，眼中最后的画面是恶魔一口吞下呆若木鸡的室友。
哗哗——
哗哗——
雨幕覆盖大地，红色的闪电隐现天际。
进入封锁区的魂灵兽，完全没有身在牢笼的感觉，反而四处捕猎。
粗糙厚实的皮肤能挡下一般步枪和手枪子弹，就算是榴弹，只要不是命中要害，也无法伤害到分毫。
封锁区内的人类，更像是被扔进了圈套。
到处是子弹的啸叫，人类的惨叫，野兽的嘶吼。
大地流血漂橹。
一副人间炼狱的景象。
滚落到窗台下的江宸站起来，赫然发现，不远处正有一头路过的魂灵兽被他惊动，正扭过头来，用冒着蓝光的眼瞳注视他。
此时身后窗台传来怦然巨响，那头巨兽竟然撞破玻璃窗，穷追不舍而来。
左边是墙，右边虽然是马路，可不远处也有魂灵兽出没。
江宸脑中一片轰然，还能往哪里逃？
两头魂灵兽一前一后，同时向他冲来！
他无处可逃。
砰！
一声巨大的子弹炸响声传来。
一颗发射自高处的子弹击中前方一头魂灵兽，正中双目中央，将巨兽的颅骨炸开一个排球大小的血洞。
重型反器材狙击枪。
巨兽应声倒地。
砰！
又是一声，瞄准后一头魂灵兽而去。
但那巨兽的移动速度极快，这一枪并未能给它致命一击，只打在上背部位置。
虽然经受强大的冲击和损伤，可这地狱恶魔仿佛完全不当一回事，略微晃了晃身体，依旧扑向逃跑中的江宸，并在二步之后立即追上了他。
重型反器材狙击枪的子弹再次呼啸飞来。
砰！打中巨兽的下腹。
没办法，人和兽距离太近，打头风险太大，误伤概率很高。
身上的两个血窟窿深可见骨，犹如喷泉一般往外冒血，放在任何一种普通野兽身上都是致命伤，哪怕是以皮糙肉厚闻名的犀牛，怕也是要当场毙命，但对于这头地狱巨兽而言，竟然只是让它的速度慢了一丝而已。
它飞扑到江宸后背，将他压在地下，随即张开血盆大口！
江宸滚落在地，几乎是鼻子对着鼻子，脸对着脸！
红色闪电划破雨幕！
蓝色眼瞳闪现邪恶的光芒！
一刹那间，江宸感觉自己的魂魄好像被摄走，身体不由自己掌控。
他失去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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