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1章

“我以为我在漫长的岁月里，会渐渐将你淡忘。但好像一直只是我以为。”

        “蒋老师，那你的青春是什么样的呢？”

        “我么？”蒋年闻言，顿了顿，停了手中转动的笔，她重复了一遍女生的话，“我的青春。”

        思考了一会儿后，蒋年像是想到了什么，笑了笑，眉眼弯弯，“跟你们没有什么差别呀，写不完的作业，考不完的试。嗯……永远期待放假。”

        蒋年收拾了一下东西，“快去吃晚饭，然后要去上晚自习了吧，我下班了，你可以下周再来跟我讨论这个问题，不过。”蒋年顿了顿，“最好还是找你们覃老师，毕竟我只是个数学老师，万一你们下次作文题考这个，你还是和覃老师交流一下比较有用喔。”

        “好吧。”女生吐了吐舌，跑开了。

        送走了学生，蒋年将桌上的卷子装起来，放进纸袋里，准备将卷子带回去改。

        走到学校门口时，天色已经暗了许多，蒋年拢了拢大衣，想起围巾忘在办公室没拿，却又懒得再跑回去一趟。

        “蒋老师。”门卫对她招了招手，“这位先生在门口等了你很久了。”

        蒋年顺着门卫的话看过去。

        只是一眼。

        就溃不成军。

        蒋年轻轻的躲开他的视线。

        “师傅，麻烦您了。”蒋年向门卫道谢，走出校门。

        “我送你回去。”男人快步跟上她，“我们聊一下，可以吗？”

        蒋年轻叹了一口气，这么多年了，还是一见到他，就投降了。

        “可以。”

        车缓缓在蒋年的公寓前停下。

        蒋年解开安全带，偏头看向窗外。

        “年年。”男人开口打破沉默。

        蒋年听到他的称呼，皱眉，顿了顿，“陆禹泽。别这样叫我。我们俩真的没有什么聊一下的必要。”说罢，她打开车门，准备离开。

        陆禹泽从另一侧下车，将她困在他和车之间，呼吸喷洒在她脸上，“年年。”

        蒋年伸手推开他，却被他禁锢压在车上。

        蒋年火了，“你能不能别发疯，陆禹泽。你搞清楚，我们分开八年了，当时就已经断的清清楚楚了，过去八年了，你现在来找我，发什么疯。”

        “年年。”陆禹泽只是重复着他曾经叫她的昵称，将头埋在她颈窝处，“你明明还爱我。”

        蒋年轻笑了一声，似嘲讽，“你有什么，值得让我爱你。”

        陆禹泽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年年，你还爱我。”

        蒋年躲开他的视线，“说完了吗？说完了请你现在离开吧，我还是试卷没改。别再来找我了。”

        “年年，为什么要考b大，为什么要选择老师这个职业。”陆禹泽贴上她的脖颈，在她耳边低语。

        蒋年愣住，似妥协的闭上眼睛。再睁开时，视线已经模糊了。“你放过我吧，陆禹泽。”她说道。

        陆禹泽环住她的腰，轻轻贴上她的唇，低声说道，“年年。”

        蒋年只感觉唇上微凉，她回过神来，猛的推开陆禹泽，胡乱的擦了一下眼泪，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包和纸袋，低头，“别再来找我了。陆禹泽。”而后，对上他的眼睛，“我不爱你。”

        陆禹泽没再阻拦她。

        蒋年转身，快步离开。

        关上门，她抵着门慢慢滑落，把脸埋在膝间，眼泪却止不住。

        蒋年拿起手机，拨通电话。

        待电话接通，委屈便忍不住了，她对着电话，哽咽道：“心情……”

        郝心情听到她的哭腔，急急忙忙的站起身，“年年？怎么了？你在哪儿？”

        “在家……陆禹泽……来找我了。”

        “王八蛋。”郝心情骂道，“你在家乖乖待着，我马上回来，好吗？”

        郝心情赶到蒋年楼下。

        陆禹泽没走。

        他依靠着车门，手里的烟还没熄灭，烟雾缭绕间，看不清他的神情。

        郝心情眸色暗了暗，快步走到他面前。

        陆禹泽熄了手中的烟，缓缓抬起头，看清来人，他礼貌的笑了笑，“好久不见。”

        郝心情打量了他一眼，“陆禹泽。”随后，她像是听说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笑了笑，“当初，是你对不起她吧。你们八年前就断的干干净净了。你现在是在干什么？装深情？浪子回头？恕我直言，你这深情来的有点晚吧？听说过一句话么，迟来的深情，比草都贱。”

        郝心情边说着，边回着消息，“别再来打扰她的生活了。”

        陆禹泽没说话。

        郝心情叹了口气，转身准备离开。

        “她哭了。是吗。”

        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

        陆禹泽自嘲的笑了笑，“的确是我对不起她。”

        郝心情上楼，敲了敲门，“年年。”而后输入指纹，“我进来了。”

        进门就看见蒋年缩在进门处的地毯上，长发披散，微微有些凌乱，脸上还挂着泪痕，眼睛无神的看向她。

        “年年。”郝心情扶起她，将她安置在沙发上，又拿了毛巾，轻轻的替她擦了脸。

        蒋年脸色苍白，她缩成一团，抱住自己的膝头。

        “年年。”郝心情好像一下看穿了她，“你还没放下，别骗自己。”

        蒋年开口，声音有些哑，“心情。”她抬头，“我已经分不清是爱他还是习惯了爱他了。”说着，眼泪就一滴一滴落下来，蒋年眨眨眼睛，“我以为，过了这么多年了，明明这么多年都没有联系了，他来找我，我可以不在意他了的。”

        郝心情无奈的叹了口气。

        “年年。你伪装的太好了。”郝心情抱了抱蒋年，“连我都我以为，你已经放下了。”

        蒋年泪眼模糊的看着墙上的挂钟，勉强笑了笑，“我也以为我放下了。”

        郝心情替她擦了擦眼泪。

        “休假吧。”郝心情说道，“学校这边我和林城帮你安排好。既然没有答案，就出去走走吧。或许就有了。去你之前想去的地方，之前不是一直想去旅游但没有时间么。”

        郝心情轻轻牵起她的手，“如果需要，我请假陪你一起。”

        “嗯。”蒋年点点头，下定决心，“你跟林城哥留在这儿吧。”

        蒋年笑了笑，“你今天住公寓吗。”

        “不然呢。”郝心情笑着说道，“你万一想我了，又哭了，怎么办。”

        “哈。”蒋年扯了扯嘴角。

        “走吧，早点休息。”郝心情催着她。

        蒋年对着镜子，看着脸色有些难看的自己。

        蒋年用清水扑了扑脸。

        八年过去了。

        她在容貌上其实没有什么改变。

        瓜子脸，杏眼，皮肤依旧很白。

        只是从前的扎起来刚刚好的短发，留成了长发。

        蒋年瞧着自己的一头长发，想起高考完那一年，她把头发染成了粉色。

        如今却又重新染回了黑色。

        倒与当初没什么分别。

        蒋年取下耳钉。

        耳洞是高一的时候去打的。陆禹泽陪她一起去打的。

        蒋年苦笑了一下，回想起当时的场景。

        他们在冬天在一起，也在冬天分开。

        “陆禹泽。”蒋年看着他笑弯了眼，却又伤感起来，“暑假回来之后，就要分班了，我去全文班，就不跟你在一个班了。”

        蒋年选文，陆禹泽选理。

        陆禹泽把人搂到怀里，额头抵着小姑娘的额头，低声哄她，“宝宝，分班了我们也会天天见的，没关系的，嗯？”

        “那，暑假陪我去打耳洞，好不好？”

        “不是怕疼么。”

        “你陪我去嘛。”蒋年抬起头，眼里亮闪闪的，“他们说，陪你打耳洞的那个人，你和他会一直一直在一起。”

        “封建迷信的小朋友。”陆禹泽捏了捏她的鼻尖。

        “那你陪不陪我去。”蒋年微微有些恼，气冲冲的看着他。

        “陪。”陆禹泽笑了笑，“那高考结束了，你陪我去纹身，好不好，我纹一个年年在身上。”

        “嗯。”

        蒋年回过神来。

        陆禹泽倒是陪她去打了耳洞。

        但是她却没有在高考结束后陪他去纹身。

        那个时候他们早已分开，形同陌路。

        至于谁陪他去纹身，他身上纹了谁的名字。

        蒋年轻轻笑了一下，又还有什么需要纠结的呢，他们早就不是彼此身边的那个人了。

        她看着手里的星星耳钉。

        她向来对耳钉，项链这类小饰品感兴趣，陆禹泽在她打了耳洞，可以带耳钉之后就送了她许多。像是在哪儿看到有好看的耳钉，就顺手买了给她。

        分手之后，蒋年收拾了他们所有的东西，装在一个大箱子里，扔掉了。

        蒋年轻叹一口气。

        第二天。

        蒋年起床洗漱了一下，换了件浅绿色的毛衣，牛仔裤，扎了个低马尾，额间碎发自然的散落下来，她带上一个小小的白色的毛绒耳环，将收拾好的行李箱一并拿到了客厅。

        “心情，林城哥。”蒋年跟他们打招呼，“早安。”

        “打算先去哪儿？”郝心情把桌上的三明治递给她。

        “谢谢。”蒋年接过三明治，“还没想好。”她低头想了想，“我回家一趟，跟我爸妈说一声，然后收拾些东西，然后就出发了。”

        “行。”郝心情轻轻叹了口气，“年年，出门在外，自己一个人要注意安全。有什么事儿就给我们打电话。叔叔阿姨那边我和林城会帮你注意着的。”像是有些不放心，郝心情又问道，“等会直接去机场吗，我和林城送你吧。”

        “不用了。”蒋年轻言细语，做的决定却不轻易动摇，“不麻烦了。”

        蒋年拖着行李箱，“我叫车了，在楼下了。”蒋年笑了笑，“走了。”

        “一路顺利。”郝心情朝她挥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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