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四章与她伴舞

就这样，我与水灵很近，水灵却距我更近。一滑过了一个多月，一天，我来厂上班，匆匆没有顾上吃早饭。我的早饭便是牛奶一袋，大饼一块，放在我的办公台上，水灵大概也早知道了我的生活常规，因此，她每天早上都要来我办公室问我早好，看到我吃着牛奶和大饼，她这天早上却不见着我放在办公台上的牛奶和大饼，便察言观色地望着我，沉情绵绵地关心起来。

        “哎！”水灵道。

        “什么？水灵！”我一边整理着台子，一边说。

        “早饭吃过了？”水灵问。

        “你吃了没有？”我问。

        “我先问你，你得先回答我。”水灵望我一笑说。

        “没有。”我回答。

        “怪不得你今天放在办公台上的牛奶，大饼不见了呐！”水灵说着走向门口去。

        “水灵！”我在唤着她，她没有回头。

        “别叫我，我马上就来。”水灵回答着走了。

        她这么一走，倒使我感到一种空虚，我认为，她应该在我这儿多坐一会儿，能同我说上几句话，这样好使我的心中宽慰点。可她只呆一会，便走了。我真有那种情感失落的滋味，说句内心话，我真想水灵陪伴着我，只是我的自爱、自重、自尊，不好将自己的心里话说给水灵听。我也生怕水灵负难着我，这对我，还是对水灵，是多么不体面的事啊。所而，我还是把这心里话，埋藏于心中吧，省得责我难她的，那是多不好啊。

        水灵走后，我尾随她的背影，瞧了好一会，我在惜恋中摇摇头，便翻阅着工作日记，预测近几天将要做的工作。一会儿，我正凝神中构想工作程序，水灵悄悄地将牛奶和大饼买来，放在我办公台后面的台子上，然后小心翼翼地蒙上了我的双眼，抑制着欢笑。我用手扒着她的双手，问其是否是水灵，我知道是水灵，她便忍不住地咯咯地笑开了，我一股劲扳开她的右手，将她的右手紧紧捏住，她便面色涨得艳红，双眼紧张地望着我，掀发着青春的冲动感。

        “我知道就是你。”我见她这样，心中也有点紧张，忙松开她的右手说。

        “为什么呐？”水灵镇定下来，胆大地问我。

        “因为你刚刚对我说过，说你马上就来。”我说。

        “嗯。”水灵应道：“还符合逻辑。”

        “刚刚上哪儿去的？”我问。

        “喏！”水灵朝我办公台后面的台子上放的牛奶和大饼瞟了瞟道：“给你买点心去的。”

        “是吗？”我一开心望着办公台后面的台子上放的牛奶和大饼说：“我给你钱！”我说着，便打开自己的办公台抽屉，欲拿钱。没想到，水灵忙两步过来按住了我的手说：”你这人，总是钱的，快别拿，你拿出来，我也不会要的。“

        “水灵，你给我买东西，总要这样客气，我凭什么老是剥削你的果实！”我显得愧意负疚的样子说。

        “唷,这鸡毛蒜皮的小意思也属剥削，你大概把剥削这两个字太绝对化了吧！”水灵向我瞟了瞟说：“你大概马列的书读了不少，有点太教条了，是不？”

        “不是太教条，亲兄弟也得明算帐嘛！”我说：“我给你钱。”我说着，还是执意要付给她钱。可这么一来，她面孔沉了下来对我说：“你知道，我给你的东西，仅在于钱吗？”我由此突然瞧见水灵难过了。

        “那在于什么？”我故意问。

        “在于什么，你自己体味体味，好吗？”水灵难过而沉情地看着我。

        “……”我还能说什么呐？我语塞不知如何，我不再要给她钱了而是挚情地呆呆地瞧着她。她松开按的手，忙跑过去将牛奶和大饼又送到我的手上说：“快吃吧，饿了胃会受损失的。”

        “嗯。”我向水灵点点头，接过她送来的牛奶和大饼吃了起来。水灵看着我，很是欣慰和愉悦。

        “大饼味道怎么样？有你买的大饼好吃吗？”水灵向我微笑着问。

        “味道挺好的，比我买的大饼好吃多了。”我带着笑意说：“再说还是您买的，那味道就更加不同了。”

        “……”水灵听了我的话，红着脸看着我，没有说话，像似有种炽热的情感，隐入在她的心中，一时难以向我道明。其实，她道明也好，不道明也好，这我也早已知道，在她的心中，有着她对我的爱。只是这种爱，她一时还没有机会，或者说，还没有勇气对我说而已。

        由此而然，我也担心着会有那么一天，水灵会把她对我的爱，充满勇气地向我提出来，到时我该怎么办？我拿什么来回答她啊！我有妻子女儿，我能接受吗？若我不接受她的话，她的心中一定很伤感，会伤感得受不了的。这我非常清楚，女人在这爱的方面，会很死心眼的，她们有种无法抗拒的力量。我到时会忍心水灵这样为我伤感吗？我对此还又舍不得。舍不得，这是我的真心话，可这真心话到时却必有那种由来的事实。这事实也必然是我痛心而疾苦的事情。而这样的事情，我估计，已离此不远了。我在这儿为什么说离此不远了，因为水灵像似我的妻子在关心我，体贴我。甚至她比我的妻子，还要更进一步。我这次吃了她的牛奶和大饼，她还要天天给我买来？所而，她对我的关心和体贴，作为我远方的妻子，暂且是比不上她的。

        既然我的妻子对我的关心和体贴，暂且比不上水灵，因而我就更加不能有负于水灵了，她有心给我送礼物，买吃的，我想，我也得寻机找出方法来报答她，使我无愧于她的诚心诚意。让她也承受着那种她给我的愉快和喜悦。

        这样，我思来想去，便投她所好了。水灵不是喜欢看书吗？我何曾不可以买些书送给她呐！她见到我给她买书定会喜欢的。于是，由此所想，我便冒雨去了新华书店，给水灵买书。一下子，我在新华书店买了十多本书，这些书无非是一些名家名作，而这些名作，多以武打小说，言情、故事小说为主。当我把这些书偷偷摸摸送到水灵手上，水灵真不知有多开心哎。水灵对我说：“谢谢！”她还对我说：“这些都是我喜欢的东西，你怎么知道我心中在喜欢什么？”

        我说：“你的爱好，有些我知道，比如书，这我观察中是你常在看的，我送给你书，你就必然喜欢。可有的你所喜欢的，我就不知道了。”

        “你不知道，你可以推测推测嘛！”水灵向我一笑说。

        “我推测不出，因我不是科学家。”我说。

        打这次送给了水灵一些书，水灵似乎对我更为贴近，她为我无拘无束，豁然开朗，顺而自然，体贴、关心，更显温存那一般。可是，这对我来说，却是不自然，有拘有束了，所而，我也常警然自己，切切不能越过“三八线”，若越过“三八线”，那到时就难以收场了。由于我常警然自己，这样我对水灵也只能始终有理，有节，有分寸了。但是，我却不知道，有那么一天，水灵会又再生我的气，或者说，水灵向我感情上突发进攻，到时，我是进还是退，这可是个无法自量的结果。为此，我也忧烦愁虑着，我想，我对水灵已得罪好几次，今后何须岂敢得罪她呐？我显然是不敢了，而也不忍心，这因为我已自量了水灵在我心目中的，像似自己已缺她不可了。即使是这样，而我必须还得对她有理，有节，有分寸，我的准则不好侵害她，我要用善心对待她。可也是，有时善心并非有好报，水灵她是不要我对她有什么有理，有节，有分寸的。有一次，我们在公园里打着标枪。不料，我的手一下子碰到了她的手上，我便速快将手缩回来，她却不开心地看着我道：“怎么，你怕我吗？将你的手缩得这么快，就像老鼠看见猫似的，干吗要这么紧张呐？”

        “我，我，我不知道。”我说话吞吞吐吐，很难自然。

        水灵望望我，停了片刻，向我微笑道：“你这不是紧张，又是什么呐？”

        “我……”我竟然说不出话来。

        “告诉我，你在紧张什么？能把你心中的秘密说给我听听吗？”水灵温和着声调，显得十分情意，打着笑容，涨红着脸，像似渴求着我真有什么秘密告诉给她。

        “没，没什么！”我望着她，向她隐抑着，我的内心在想什么。

        “没什么？还在骗我！其实啊，你不说，我也知道个七八……”水灵转悠着步子说。

        “那你把这七八说出来吧！”我看着水灵故意说。

        “暂且我保留……”水灵向我一笑，继续打着标枪。

        我望望水灵，再也没有对她说什么。由此，我也思虑着，水灵知道的所谓七八，该是什么？对此，我的心中也虽有那么一点数，但我却不知这种数究竟有多少。

        这样过了几天，我与水灵在公共汽车上相遇。不过在这相遇的时刻，心中也显紧张的，我们彼此招呼，就再也没说什么。我当时不看水灵，目眺公共汽车的窗外，而水灵却神志奇特地窥视着我，当时她想对我说什么，车上人多，又没有对我说。直到车到了终点站，她才对我说：“今天我们相遇，就彼此彼此吧，你也不要去什么地方，我也不要去什么地方了，我们就玩个痛快，怎么样？”水灵说着，向我打着微笑。

        “就依你！”我干脆道。

        “行！”水灵很开心，一把拉了拉我的手便走：“跟我走！”

        “到哪里？”我一边跟她走着，一边说。

        “去舞厅！”

        “到那干吗？”

        “跳舞啊！”水灵向我一笑说。

        “这地方，我，我不去！”我犹豫着，脱了脱被她牵着的手道。

        “你这是干什么？为什么不去？”水灵着急地问我。

        “我这些地方从来不去。”我说。

        “从来不去，今天就不好改吗？”水灵显然有失望的样子。

        “我又跳不来舞，怎么改法？”我说。

        “跳不来，我教你，这总行吧!”水灵道。

        “行，当然行，可我听别人说，进入舞厅的人，是红的进去，黑的进来，这我们进去了，对我们的名声,有多不好啊。”我坦诚道。

        “这有什么大不了，有什么名声不好，这是顺应时代潮流。”水灵急着说：“再说，只要进去不干坏事，这有什么红的进去，黑的出来！走，咱今天非把你拉进去，看是不是红的进去，黑的出来……”水灵说着，拉着我的手，直往那个闪着五彩霓虹灯的皇家舞厅，我就这样，被水灵俘虏了。

        水灵把我引入舞厅后，她先要我在一张台前坐下，她自己也坐下，随后招来一位高个小姐，要来了两杯咖啡，她要我先喝咖啡，然后教我跳舞。这样，我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瞧着五彩缤纷下一些正在劲歌声中狂舞的人们。水灵呷着咖啡对我说：“这里的生命是充满活力的。”

        “你常到这来吗？”我不由得问。

        “  不常来。”水灵望着我，眨了眨大眼说：“只是偶尔和水芳来。”

        “这儿很不安全，你要当心。”我瞧了瞧跳舞的人们，对水灵说。

        “没你说得这么严重吧！”水灵清淡一笑说。

        “没我说的这么严重？一些流氓就是常出现在这里。”我顾忌道，好象水灵就是我的生命，这由我不得不关心她。

        “这种现象也有，不过，这不是绝对的，咱们中国是个法制的社会，这帮流氓也不好狂为。”水灵倒很心平地说。

        “可是，那些亡命之徒也是常有的事，你也不能不小心。”我说。

        “这当然。”水灵回答着，看看我故意道：“你就这么关心？”

        “谁叫你是我的徒弟呢？”我沉情着说。

        “我这仅仅是徒弟吗？”水灵瞪大眼睛故意问。

        “还有什么？”我故意说：“同事、朋友……”

        “……”水灵呆呆地瞧着我，像似心中隐郁着难以公开的情谊。就在这时，有个胖子跑到水灵面前道：“小姐，能请您跳个舞吗？”

        “你的身材比不上我先生，太胖了。”水灵浑身上下打量着面前的胖子。

        “你……”胖子像挨了一刀，语塞不言，一副怒相。

        “怎么？我说错了吗？你难道不胖？”水灵又不客气道。

        “哼！”胖子怒气一声，掉头走了。

        “水灵，你言重了。”我微笑着说。

        “哼，言重！他明明知道你在我身边，他还这样自傲，跟这种人就得对症下药。”水灵不服气地说。

        “我，先生！”我微笑着说。

        “就先生……”水灵脸一红，双眼向我一瞟道。

        “先生？”我来个疑问。

        “是啊，你瞧咱们面前这一对对跳舞的人，你说哪一对其中的男人不是自己女人的先生？”水灵用调匙捣着自己的杯子道。

        “这……”我随面前看看，支吾着，说不出话来。

        “愿意做我的先生吗？”水灵苦怜着望着我说。

        “可是……”我这时想起妻子和女儿，不知怎样对她说才好。

        “你的可是我知道。”水灵道。

        “你知道，知道什么？”我问。

        “你在乡下有妻子，还有一个女儿，是吗？”水灵说。

        “是的，你怎么知道？”我问：“是谁告诉你的？”

        “这你就别问了，你女儿已十岁了，对不对？”

        “对啊。”

        “对就好了。”水灵说着，将调匙在杯中调了调说：“嫂子她对你好吗？”

        “这怎么说呢？”我顿时将回家时妻子与我吵架的事回忆起来，不知怎样对水灵说。

        “看来嫂子对你不是十分好。”水灵转了转杯子说：“不论的话，你不会自我疑问。”

        水灵说着，我用疑惑的目光朝向她不再说话，水灵瞧了我大约两分钟，再次转动了杯子对我说：“走，我们来跳舞吧！”她说着，直起身来。

        “我不会跳。”我说。

        “这我不已经同你说好了吗？你不会跳，我教你嘛，来……”水灵说着，将我拉了起来。

        “我这，真的不会……”我还在犹豫着，水灵倒一手托着我的手，一手让我抚摸在她的腰间，带着我转动了起来，因我不会，我只能像短木跟着转，但转来转去，我便自如起来了。

        “你很聪明，一学就会了。”水灵开心地对我说。

        “我再聪明，也比不上你这聪明老师。”我微笑着说。

        水灵沉情地看着我，目光炽热，她转了转身，对我说：“你在外面嫂子常来吗？”

        “不常来。”我摇摇头说。

        “一人挺寂寞的，是不？”

        “习惯了。”

        “再习惯，也很苦，哪有心中不想的……”水灵面孔顿起红晕。水灵说着，我没有说话，只是心中怦怦跳得厉害。

        “我说的话对吗？”水灵故意问我。

        “……”我向她点点头。

        “从今天起，你就不会再寂寞了……”水灵说着，头靠在我的肩上。她把一股暖流，直通我的全身，这叫我无可奈何中向她屈从，我能拒绝她吗？不拒绝她，这将是一种伤害，而拒绝她，这也是一种伤害，为此，什么才是我的办法呢？这我暂且真没勇气面对着，这近在发生的事实，我拿她怎么样？能拿她怎么样？我的心在空虚中随她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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