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身世跌宕风吹絮 第七十章 旧日情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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哨子发出的声音很轻,如果不是王小天耳目灵敏,几乎听不到任何动静。
但灰羽对这种特殊的音频却十分敏感,听到后,立刻从很远的地方振翅飞起,在空中盘旋并发出一声鹰唳。
叶知秋望着灰羽在空中盘旋的曲线,道:“附近没有发现燕子姐的踪迹。”
王小天听了,心立刻“咯噔”一下跳到了半空。没有凌燕子的踪迹?难道两人分开后,她没跟上自己?那她去了哪里?
王小天连忙道:“辛教授,我要去找一下我的同伴。她一个人我怕她会碰上科神教徒。”
“等等。”赵琼忽然道:“你走了,如果科神教徒再次卷土重来怎么办?”
王小天顿时心生三分不悦,非常想大吼一声,“管我屁事?难道我上辈子欠你们的?”
不过,王小天也只是心里这样想,理智让他克制了冲动,他只能在心里感叹,这狗屁膏药还是粘到手上了。
他压下心中的不悦,说道:“眼下已过晌午,科神教徒接连来犯两次,折腾了大半天,他们又不是铁打的,总也得吃饭喝水休息一下吧?”
“你们先留在这里休息下,吃点东西恢复些体力。角马我留给你们。若傍晚我还没回来,你们就往商阳城去,咱们在城里的悬赏阁汇合。”
赵琼还要说什么,辛广力摆手制止了她,对王小天道:“好,我们商阳悬赏阁见。”
王小天点点头,拔身而起,朝着来时的方向飞奔而去。
叶知秋吹了声铜哨,引灰羽下来,给它喂水喂食。
赵琼起身走过去拾起云桑符盘,然后来到辛广力身边,瞥了一眼,正在喂食灰羽的叶知秋,借着递给他云桑符盘的机会,低声问道:“为什么让他走?科神教徒都是些疯子,万一再次卷土重来怎么办?”
辛广力仰着脖子,颇有深意地看了赵琼一眼,道:“他们与我们非亲非故。我们遇到危难,他们能施以援手,已是仁至义尽了。我们凭什么要求他们做这做那?”
赵琼不以为然地撇撇嘴,“让他们做些事又有什么,我们又不是不给钱。”
辛广力不悦,“他们说要钱了吗?”
赵琼摇了摇头。
辛广力颇为失望地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也是担心任务会出意外才这样说。但是,无论任何时候,都不要把别人的善意,当成你得寸进尺的台阶。如果真激怒了他们,一走了之,我们岂不是更危险?”
赵琼嗯了一声问道:“那现在怎么办?真的要去商阳?”
辛广力点点头,“虽然这样会绕路,但也肯定会出乎科神教徒的预料。从这点来说也不失为一条妙计。”
凌燕子迷路了。她原本一直跟在王小天身后的。只是她有些心不在焉,不知不觉间,就和王小天拉开了距离。等她回过神来,发现眼前早已没了王小天的踪影。
她忽然心里空荡荡的。她并非没有野外生存能力,只是这几天,她习惯了依赖王小天,一切都是王小天拿主意,她跟着就行。眼下王小天不在身边,她突然有些不适应。
凌燕子抬头看了眼太阳,估算了现在的时间,辨识出当前的方位。然后再结合一路走来的位置、地形,来判断自己的方位。然后她得出了结论,这是一个她此前从未来过的地方。也就是说,她真的迷路了。
这样也不错。凌燕子心里想,至少不用纠结。她索性不再考虑,哪里是正确的方向,放开马缰,任由角马缓步而行。
刚走了十多分钟,凌燕子听到,前方传来匆匆脚步声。她立刻跳下角马,拉着马缰正准备隐藏起来,就看到一条人影,慌不择路冲着她飞奔过来,眨眼功夫直接冲到了她面前。
两人都被对方吓了一跳。
凌燕子尖叫一声,摸出了“鸩羽流光”对准来人。
来人急忙从身前放下胳膊,伸到腰间去摸匕首,结果胸前的衣服滑下来,露出一大片白花花的春光。
凌燕子看到,来人左胸侧的图案顿时愣住。而来人看到凌燕子,去摸匕首的手也停了下来,丝毫不顾胸前春光外泄。
两人怔怔地望着对方,足有一分钟。
凌燕子收起“鸩羽流光”,指了指对方的胸前,面带揶揄之色道:“你走光了。”
身材娇小的科神教徒,低头看了看胸前,抬起左手,把破开的衣襟捋上去,右手在衣兜里,不停地掏摸,嘴里还说道:“怕什么,反正没外人。以前一块洗澡的时候,全身上下你不都看遍了?我身上有什么,你比我还清楚。嘿嘿,你身上有什么我也很清楚哟。”
凌燕子面皮通红,嗔道:“说这些干什么,好没羞!”
“羞什么羞?几天不见,你都学会害羞了?”身材娇小的科神教徒,从衣兜里掏出针线包道:“来,帮我缝几下。免得一会再露出来,便宜了那些臭男人。”
凌燕子想了想,走过去接过针线包,伸手捏住破开衣服的两边,一边穿针引线缝补,一边拖着温柔软糯的长腔道:“穿着缝,没人疼——。”
“哼,我们这样没爹没妈的孩子,哪里会有什么人来疼?不过是痴心妄想而已。有时候我真想一死了之,也省的一再被他们,当成畜生使唤。”
身材娇小的科神教徒看了看凌燕子,道:“真羡慕你,能逃出这个地狱。”
凌燕子瞥了她一眼不置可否,手上不停地缝补着衣服。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信不过我?”身材娇小的科神教徒,看到凌燕子没有反应,顿时眼神黯然。
“4272,我们一起诞生,一起长大,从小到大我可曾欺骗过你?4473号接近我们根本,就是不怀好意,我不举报她,她也会举报我。”
凌燕子缝好了衣服打了个结,掐断了线,将针递过去,“所谓的逃出去,不过是痴人做梦罢了。4371,我们……没办法掌握自己的命运。”
她指了指刚刚缝补的位置,“他们随时可以回收我们。”
4371接过针捏在手里,望着凌燕子道:“我不甘心。”
凌燕子伸手想要去按4371的肩膀,到半途却又停住,收回手,捋了捋额前的乱发,望着4371的眼睛,柔声道:“别犯傻了,活着才最重要。保重。”说着,她转身便要离开。
4371忽然从后面抱住了她,脸贴在凌燕子的后背上,无比伤感地道:“别走!这一别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再见。求求你,再多陪我一会。”
凌燕子早在4371从身后合拢双臂的时候,左手快速握住了她的左手腕,道:“你说的真是太感人,我差点就信了。如果不是你指缝的这根针,正对着我的气海的话。这一针要是扎下去,我就彻底成个废人了。”
4371的右手也握着凌燕子垂在身侧的右臂,笑道:“彼此彼此,你手里的‘鸩羽流光’,不也对着我的肋下吗?若是你不小心激发了它,我只能等着被回收了。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会如此防备我?难道我演的还不到位、不够真实吗?”
凌燕子推开4371的手腕,转身后退一步,4371也松开了凌燕子的手臂。
凌燕子望着4371道:“不。恰恰相反,你演的非常好,语言、动作全都可圈可点,特别是最后那句话,悲切中略带哽咽,简直是完美无缺。”
“但再完美的表演,雨帘云栋真实情感也是有差别的。你演的如此刻意,让我觉得不舒服。”
凌燕子顿了顿,道:“更何况,猜忌和多疑早已刻在我们骨子里。从诞生那天起,我们被时刻提醒反复灌输,‘小心背后的毒刃’。”
“我们每天都得小心翼翼,提防身边的人,恨不得脑袋后面,也能长两只眼睛,以便随时发现,背后捅过来的刀子。哪怕我们并没有害人的心思,也会做好以防万一的防备。”
“我们就像刺猬一样,彼此必须时刻保持安全距离,一旦靠的太近,就会彼此刺伤。那些不懂的保护自己的,早已伤痕累累,被视为残次品,彻底回收掉了。”
4371道:“难道你就从来没有对别人动过真情实意?”
凌燕子点点头,“你难道忘记了圣主的教诲了吗?‘付出的是感情,得到的是伤害’。既然得到是伤害,又何必呢?”
4371冷笑一声,道:“这么说,你对那个王小天也是在欺骗喽?”
凌燕子脸色变了变,又恢复正常,道:“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知道了。看来你们这次行动的权限很高啊。你们还知道些什么?”
4371道:“其他的暂时还不能告诉你。不过,有个消息我可以告诉你,希望你听了以后还能这么镇定。”
凌燕子面容平静地道:“你说说看。”
“3713是这次的负责人。”
凌燕子立刻柳眉倒竖,怒目圆睁,秀美的脸庞变得扭曲,她咬牙切齿道:“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4371道:“要不要我帮你?”
凌燕子想都没想直接摇头,道:“不用。”
“你还是不信任我?”
凌燕子顿了顿,道:“这是我和他的私人恩怨,与对你的信任无关。”
4371道:“好吧。我相信你不是在骗我,否则刚才也不会停顿片刻。对于我们来说,说谎话比说真话容易的多。”她顿了顿,又问:“需要随时给你通报些消息吗?”
凌燕子想了想,道:“不用。知道负责的是他,就已经是最重要的消息了。哼哼,反正只要和你们的目标在一起,他一定会出现的,不是吗?”
“你说的对。有人来了,我得走了。祝你好运。”4371话音未落便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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