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宴席正式开始的时候，男女分列而坐，一边是未婚的男子，一边是未婚的女子，倒颇有种相亲会的意味。

        谈笑之间，突然有一个穿着石榴色百褶裙的女子悠悠然地走到了有些失魂落魄的楚楚身边，上下打量了一下她之后问：“这位小姐似乎有些眼生，是刚搬来禹洲的吗？”

        楚楚本来还在出神，抬头看去，发现是王妃娘家的女孩儿苏云弱，她起身回了一礼自我介绍了一下。

        苏云弱自然不可能不认识她，她刚才这么问就是故意的，听了楚楚的自我介绍之后更是用团扇掩嘴笑得娇俏，“这名字好像是有些耳熟嘛，最近似乎总是听见呢。”

        周围那些竖着耳朵听两人对话的都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

        楚楚强迫自己不去管那些几乎完全不做遮掩的笑声，眼神只盯着眼前之人，没想到苏云弱竟然在她身边坐下了。

        “楚小姐，坐呀，我虽然没有见过你，却好像在梦里见了许多次一样呢。”边说还拿起旁边的酒壶给楚楚倒了一杯酒。

        宴会上给小姑娘们准备的酒都是几乎没有度数的果酒，淡淡的果味带着点甜酸，很是润口。

        “楚小姐最近是否也有听到流言，竟然有人对外宣称和表哥有了私情？”

        就在楚楚以为这个苏云弱真的对她没有恶意的时候，她却突然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苏云弱本就爱慕秦铸，这些时日听了些有的没的之后自然气愤，就很是有心杀一杀这个楚楚的士气，看楚楚不回她的话，她又把声音提高了几分，让全场的人都能听见，“楚小姐怎么不说话呢？话说，那位谣言的主角之一好像和你同名且同姓呢。”

        楚楚一时之间心肠百转，她望向靳知羽的方向，希望对方能替自己解围，却发现对方正靠在靳伶身边昏昏欲睡，而靳伶则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只用扇子轻轻地给倚在她肩膀上的妹妹扇风。

        而高坐着的王妃也在和身边的嬷嬷说笑，似乎完全没有听到苏云弱的咄咄逼人一般。

        楚楚觉得自己似乎从来没有这么孤单过，她从来都没有想到要站在所有人的对立面。

        她突然有些怀疑自己之前的做法，她选择秦铸是不是错了？

        她看着对面隐约能瞧见面容的少年郎们，她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承认和秦铸的私情，但这私情一旦戳破，那就没有回头的余地了，如果秦铸真的带着被赐婚的圣旨回来，那她只能沦为大家的笑柄；二是坚决否认这件事情，那她也许还有机会可以从其他少年郎里面挑一位。

        楚楚闭了闭眼，脸色都显得有些苍白，让人疑惑她是否要在下一瞬昏迷过去，等她再睁开时已经是下定了决心，语气坚决地说：“苏小姐，我与秦公子毫无瓜葛，还请不要人云亦云。”

        “也请各位做个见证，传出此等谣言之人不知是何等居心，如此污蔑秦公子与小女子，实在是”说到最后都开始带有哽咽之感，眼眶也是泛着红色。

        在座的有些不太清楚具体情况的人此时都忍不住开始同情这个女孩子，竟被那些莫须有的谣言逼到这等地步。

        苏云弱听完之后眼中的鄙夷再要掩饰不住，秦铸哥哥喜欢的人也就这样，连当众承认都不敢，“原来如此啊，那还真的是委屈你了呢。”

        安王妃此时似乎终于注意到了下面的小闹剧，“楚姑娘快别哭了，不就是一些谣言，我们大家都不会相信的。”

        楚楚点点头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一直都是一幅强装笑容的模样，任谁看过去都会心疼，倒还真有了几个搭讪的人。

        不过楚楚为了让大家觉得自己心情郁郁寡欢，没有继续参与这次宴会，和几位新朋友留了联系方式之后就很快找了借口回了家。

        “这位楚小姐可真是厉害，一下子就扭转了她在大家心中的印象。”秦肃原本就不喜欢参加这种宴会，毕竟诗词歌赋都不是他的强项，母妃让他把喝醉的靳知羽送回靳家的时候，他可是欣然前往。

        马车里面还坐着靳伶，靳知羽的头放在她的大腿上，她正拿指腹给三妹按摩。

        “楚小姐是个聪明人。”靳伶没有说别的，只是像不在乎一样随口夸了一句，“三妹今天怎么这样不胜酒力？”

        秦肃挠挠头，他也不知道，靳知羽的酒量虽然不怎么样，但是一杯就倒了好像是有点异常。

        靳伶回想了一下今天发生的事情，心里倒是有了一个猜测，忍不住嘴角勾起笑意，低下头不让对面的秦肃察觉，伸手戳了戳靳知羽的脸颊。

        脸上被戳了个坑的靳知羽哼唧了一声，但实在没有意识能挣脱了。

        楚父今日回家的步履不复以往的悠闲，显得十分匆匆，他女儿的事情他也已经听说了。

        “你究竟在做什么？”楚父显得有些痛心疾首，自己的女儿和秦铸的往来他自然也看见了，他又不是瞎子，一直往来的书信他也不是不知道。

        但首先他向来都管不了自己的这个女儿，楚楚从来都不像她在外面表现得那样和顺柔弱。

        二嘛，如果万一秦铸和楚楚真的是真爱，他也不会真的去行拆散的举动。

        楚楚回家的路上脸色就已经难看，自己铺了这么久的一条路硬生生断了，她的心情自然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如今听到父亲的质问更是怒从心头起，“你问我在做什么，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你为我做了什么？！”

        “要不是你无能，我又何必步步为营，就只是为了给自己谋得一门好婚事。”

        “你有为我想过吗？”

        楚父背着手看着门外，“为父是比不上很多人，但是楚楚，我们找一户门当户对的不好吗？”

        “不好！我不喜欢！”“我不想再去附和别人，明明都是蠢货。”

        楚父看着有些歇斯底里的女儿，突然之间觉得有些不认识她了，“是为父的错，这些年疏于对你的管教，才让你变成了这样子。”

        楚楚脸上的愤怒突然消失了，看着自己的父亲笑了，笑得嘲讽，“你当然疏于对我的管教，你外面的儿子养得可是费心。”

        楚父惊讶，“你”

        “好奇我为什么知道？”楚楚挑了挑眉毛，似乎觉得眼前自己父亲的表情十分搞笑。

        “可笑你胆子小到连把亲生儿子接回家的胆子都没有。”

        楚父既失望又羞愧，甩了袖子就离开了，绕去了自己的老母亲的房间。

        “你今天怎么过来了？”这楚家的老太太很少出门，手里握着佛珠，眼皮子只是微抬，毫不在意地说。

        “唉，楚楚竟然知道了翔儿的存在。”楚父坐下之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才说。

        楚家老太太也不睁眼，只是手上转动佛珠的动作停了一瞬，“以你的智谋，做事自然也不可能滴水不漏，没什么可惊讶的。”

        楚父被自家母亲噎了一下，“母亲唉，是我对不起楚楚，也对不起娴儿。”

        楚父口中的娴儿是他的亡妻，他与妻子是从小便相识，两人是许下生死诺言的，当时楚家老太太虽然不同意，但最后还是没拗过。

        结果楚母在生下楚楚四年后病故身亡，楚父思念亡妻，一直都没有续弦，知道的虽然觉得楚父迂腐，口头上却还是称赞为主的。

        但世人不知道的是，当年楚母的死亡是有引火线在的。

        楚父在外应酬之际，误与一女子发生了关系，对方还怀了孕，找上门来之后气到了楚母，一气之下病倒就撒手人寰了。

        楚父悲痛万分，所以他并不会把那个女子娶进门，但翔儿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即便给不了他多少感情，楚父也是尽力给了钱抚养他长大。

        楚家老太太有些嫌弃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之前让你把翔儿接进来认祖归宗你总担心伤了楚楚的心，如今反正楚楚都知道了，就让翔儿入了族谱吧，在外头孤苦伶仃无所归依的。”

        “至于那个女人你就放家里当个摆设吧。”

        楚父叹了口气，“也只能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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