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56章

在牧家待了几日，先是牧清如的母亲频频出入小楼商量入宫事宜，后来连宫里的嬷嬷都来了，靳知羽觉得再待下去估计就要被扫地出门了，才终于告辞离开了。

        走的时候不免又是泪水涟涟，常言道宫门一入深似海，以后两人想要再见怕是难如登天。

        “这位靳小姐长得倒是很合我的胃口嘛。”

        牧清如站在牧府门口看着靳知羽远去，正神伤呢，就听见背后传来声音，她头也没回，仿佛已经知道来人是谁，“三哥，你不适合知羽。”

        被牧清如称呼为三哥的男子唰地展开自己手中的扇子，“瞧瞧你，才认识这位靳小姐多少时间，胳膊肘就已经往外拐了，这怎么说都是她配不上我，从你嘴里说出来倒像是我配不上她似的。”

        牧清如微微转头，用余光瞥他，“反正我警告你，不要打她的主意。”

        “啧啧啧，”牧明轩忍不住咋舌，“你这么一说，我就更好奇了，这位靳小姐究竟使了什么手段，竟把我从小就聪慧过人的妹妹给忽悠成这样？”

        牧明轩说话轻佻，牧清如倒没有多加责怪，她这个哥哥从小就是这么个脾性，“你只要知道，你的妻子会由父亲和母亲来选择就对了。”

        牧明轩勾起一边嘴角，“就算我对她出手，她也不会是我的妻子。”

        牧清如这时候脸上的冷意才显露出来，“你什么时候才能放尊重些。”

        “以她父亲如今的官职”牧明轩没有多说，但他知道以他妹妹的聪慧，肯定能明白他在说什么。

        牧清如果然没有再追究牧明轩嘴上的轻佻和不尊重，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牧明轩却没有再多说，哈哈笑着就离开了，若不是这些日子的观察之下，他瞧出来自己的妹妹对这位靳小姐实在是不一般，他才不会赶这一遭来说这些有的没的。

        牧清如回到小楼之上，看着周围的人为了自己入宫的事情忙忙碌碌，眼神却透过小窗望向远方，秀眉轻蹙，似乎在担忧着什么。

        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写了一封信让侍女送往靳府给靳知羽。

        靳知羽一回家就去了老太太房里，李氏也在里头，俩人不知道在商量些什么。

        “祖母，母亲，我回来了~”靳知羽进了房门，笑嘻嘻地自己搬了小几坐着，“你们在说什么呢，让我也听听。”

        李氏把手里的几张契纸递给靳知羽，“瞧，给你置办的嫁妆。”

        “不用瞧了，娘置办的定然是好的。”

        “年纪越大，这溜须拍马的本领可是见长。”

        “牧家小姐如何，你这几日在牧府可还高兴？”

        说起这个，靳知羽的脸色着实不好看，挥挥手让房间里的其他人都出去，只留下她们三人。

        “怎么了这是，有什么不能说的？”

        “清如姐姐要进宫了。”即便是缓了两天，靳知羽说起这事儿也是忍不住叹气。

        李氏笑，“你就是为这事儿难受呢？”

        “进宫为妃可是多少女子求都求不来的福气呢。”李氏抚了抚女儿的头发，“况且以牧家这家世，你清如姐姐封贵妃、皇贵妃都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李氏心里还补充了一句，要不是当今皇后还在世，这皇后之位估计都是牧清如的。

        老太太放下手里的药碗，里头就是一些补身体的药，喝得她都厌烦了，看了一眼依旧失落的靳知羽。

        “你母亲说得有道理，你想想，若是其他女子入了这宫门倒真的是一道天堑，将她和这个人世间一刀劈开，但是你清如姐姐，至少家世显赫，才貌过人，在宫中量也无人敢欺凌她。”

        是啊，至少比宫里九成九的女子都要幸运了，靳知羽也只能这般安慰自己。

        “小姐，清如小姐又送了信来。”莲儿在外头说，却没有进去。

        靳知羽觉得奇怪，怎么回事，她才刚从牧府回来呢，“难不成是有什么话忘记说了？”

        唤了莲儿进来，靳知羽展开信笺一瞧，一开始是疑惑，既而却是惊讶中带着点恐惧。

        李氏和老太太瞧见靳知羽这般脸色都是吓了一跳，“怎么了这是？”

        靳知羽脑海里面闪过这些日子父亲的神色，一时之间都忘了回话。

        直到老太太又忍不住问了第二回，靳知羽才终于缓过神来，讲纸条递给了老太太。

        纸条上面只写了一行诗——越人语天姥，云霞明灭或可堵。

        蹊跷的是，这“或”字处并没有写明，只用墨水点了两点。

        老太太没有读过多少书，一时之间还没反应过来，倒是李氏凑过来瞧见了，吓了一跳。

        “这这牧小姐是何意？”如果将整句诗写了过来，可能只是一句姐妹朋友之间对于秀美河山的向往憧憬之语，但是偏偏晦涩地点了两点。

        “清如姐姐肯定知道些什么，但是又不方便亲口告诉我。”靳知羽随手将纸条烧了，“等爹爹回来再说吧。”

        家中祸事，能让牧清如亲自来提醒的，肯定不是小事。

        而对于靳家而言，女子们就连靳知羽都好好地待在家里，不再像在禹洲府时候那样经常出门，靳知棋每天都是书院和家中两点往返，所以最有可能的就是靳从文官场上面的事情了。

        靳从文近来心情一直都不好，今日也是恍恍惚惚地回了家。

        一进房门却发现夫人和女儿对坐着，却没有嬉笑没有说话，好像一直在等他似的。

        靳从文强打起精神，脸上露出笑容来，“怎么了这是，知羽可是又惹你娘亲生气了？”

        按照往常，靳知羽此时应当出声反驳，但她此刻却没有心思，都要大祸临头了，还管什么嘴上的胜负啊。

        “夫君，先坐下吧。”李氏起身搀扶着靳从文坐下，明明之前和女儿说好了要问一问，此时她却欲言又止起来。

        靳知羽在一旁看得着急，便自己开口问：“爹爹，近些日子，工部或者说朝中是否有发生什么大事？”

        靳从文眼皮一跳，似乎有些奇怪女儿开口所说的话，“这朝中每日发生的事皆为大事，知羽为何如此问？”

        靳知羽观察着父亲神色，却难以辨别，“我今日刚从牧家回来，清如姐姐便送来了一张纸条，上面有一句诗。”

        靳从文默默听了那被两点墨水隐去的字，思忖半晌才开口：“可是你母亲准备给你说的那门亲事有什么不妥之处？”

        靳知羽愣了，没想到还有这么一茬，“娘？”

        李氏也是一怔，回味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

        靳知羽：“娘亲怎么不告知我？”

        “这对方也是体面人家，即便不愿意娶你为妻，也犯不上做出什么”李氏的话刚说到一半，似乎是想起了几年前禹洲府顾恭瑜做出的事情，这顾家可比靳家体面多了。

        靳知羽显然也被提醒，想起来了顾恭瑜的事情，但人家这时候已经是五皇子的侧妃了，人家不来找她麻烦就不错了，她也不再去想要揍她一顿这件事情。

        不过靳知羽倒是松了一口气，“我不出门便是了，人家看不上我，还能冲进来砸了我家不成。”

        靳从文笑笑，“知羽快去睡吧，撑到现在肯定是困了累了。”

        靳知羽伸了个懒腰，“说的是呢，我可是担心了大半天。”提心吊胆大半晌，可是把她累坏了。

        靳知羽出门之后脸上的轻松神色却消失了，即便父亲母亲刚才所言非虚，但她还是惴惴不安，特别是父亲近些时日脸上越来越少的笑容也做不得伪。

        李氏见女儿走了才开始追问靳从文，“你老实跟我说，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靳从文叹了口气，“总是瞒不过你。”

        “你怎么瞒得过我，你整夜整夜地睡不着，我身为你的枕边人怎么可能毫无察觉？”只是靳从文一直不说，她也就不问，但今日已经到了牧家都示警的地步，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情。

        靳从文摇头，“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他只觉得山雨欲来风满楼，如今朝中工部中的气氛都很奇怪，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李氏脸上的担忧却越来越重，这究竟是出了什么事，竟然让身处其中的人感受到危险却避无可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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