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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欧阳震华


他强忍着浑身传来的剧痛,用尽全力抬起头,全身经脉中的内力翻涌着传到手中的刀柄上。他的小腿颤抖着站了起来,纷飞的白鸟挡住了他的视线,但他依旧能狠狠地瞪着眼前的燕无名。

        “喝啊!”

        张仁杰的嗓子里爆发出一声怒吼,一刀向前贯穿而出,锋利的刀刃在空中划过,数道刀锋毫无章序地闪烁着。他的内力迅速涌进了整把苗族之刀,刀刃消失不见,连残影都无处寻觅,但四周的空气一紧,仿佛要将人窒息。

        此刀可破空!

        燕无名看着迎来的刀刃,也嗅到了一丝压抑致命的气息。他的瞳孔一紧,不由得下意识地放松了手中控制钱阿燕的内力,放步向后退却。

        刀锋一下一下地撕裂着他面前的空气,像是恐怖的毒蛇露出了它的獠牙,吐出了死亡的气息。

        此刀可斩气!

        唰!

        燕无名的瞳孔不可置信地猛然瞪大了,一束刀锋瞬间划开了他惨白的面颊,殷红的鲜血喷了出来。

        一颗颗血珠洒在空中,他的身体一僵,内力就好似被凝固一般变得无法控制。

        “血……我的血……你们想要拿走我的血!”

        燕无名的神情好似陷入了癫狂,他呆滞地抬着手,嘴里怔怔地自言自语。

        “不准你们拿走我的血!”

        他大吼一声,内力在一瞬间爆发出来,钱阿燕的身体一激灵,从白袍中涌出了密密麻麻的白鸟,覆盖了整个巷道。

        张仁杰再也承受不住了,再度瘫软在地,无法向前挥出一刀。他的脸色变得苍白,将苗族之刀插在地上,竭力控制着自己不要倒下。

        数不清的白鸟扑扇着翅膀,盘旋着在他四周飞舞,他身上不断有血珠涌出,漂浮在空中。

        苗族之刀被他用力地握在手里,剧烈颤动着,过了好一会儿,才逐渐停下。

        张仁杰感觉自己全身传来的剧痛正慢慢地消失,但他的四肢已然麻木。他缓缓地睁开双眼,眼前是一片黑暗得深不见底的巷道,白鸟已经消失,而燕无名也同样不见踪影。

        他虚弱地四下望了望,周围平静如初,除了地上躺着的横七竖八的禁卫军尸体,好似平静如常,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他深深地喘了口气,确认没有威胁后,一下子躺倒在了地上。

        远处,传来了禁卫军的马蹄声。

        在陷入昏迷前,他听到几个禁卫军匆匆来到了他的身边,大叫着道:“快来人,这是张大人,还活着,快把他送回宫请御医……”

        韩国。

        南州。

        欧阳府邸。

        楚墨跟随着路筱,穿过一条寂静的回廊,经过几座豪华的楼宇,终于来到了一座大殿前。

        整座府邸中回廊曲折,遍布园林,其装潢华丽得也有些超乎了楚墨的想象。欧阳家确实财力雄厚,不愧为南州只手通天的大财阀。

        楚墨想着,打量了一下大殿的规模,看着沉闷寂静的殿门,停下了脚步。

        路筱回过头来,对他温和地笑了笑,道:“老爷就在这里面,哪怕曾经有再多的不愉快,你回来了老爷终究还是高兴的,有什么话进去再说吧。”

        楚墨从来没有见过欧阳震华,但听她这么说,只能礼貌地笑了笑,硬着头皮走上前去。

        正当他准备推门而入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了一声苍老沙哑的声音。

        “墨儿,是你吗?”

        两人回过头去,看到一个鞠偻着腰的老者,扶着一柄看上去就价值不菲的手杖,身旁有个仆从搀扶着,蹒跚而来。

        路筱见到老者,连忙对他行礼,道:“老爷。”

        欧阳震华阴沉着脸,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眼皮沉重地耷拉着,皱纹遍布了满脸。他朝路筱挥了挥手,路筱便识趣地退到了一旁。

        楚墨看着他,有些不知所措,还是镇定下来,恭敬地作了一辑,道:“爹,我回来了。”

        欧阳震华听罢,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不耐烦地道:“你个小兔崽子还知道回来?在外头玩爽了吧?要不是初鸣他考上了学院,我办了这个会,你死在外头了我都不知道。”

        他的语气并不友善,楚墨朝一旁的路筱望了望,她只是摇了摇头,递给楚墨一个眼色,便转过头去。

        欧阳震华拄着拐,一步一瘸地走到楚墨的跟前,嘴里絮絮叨叨地道:“怎么的?那个县令的位置干得如何?这么些年,都不给家里来个信,怎么今儿个还晓得来看看我这个半截入土的老头子?不会是路筱让你来的吧。”

        听着他一脸不悦地数落着自己,楚墨尴尬地垂手而立,不知如何答话。

        欧阳震华推开了仆从的搀扶,独自一人向回廊走去,楚墨识趣地跟在后面,路筱没有跟上来,给他们俩独处的空间。楚墨心中揣着些不安,不知面前这不苟言笑的老者曾经究竟和欧阳墨发生了多大的不愉快。

        两人来到回廊上缓缓走着,四周的人见了都纷纷退下。欧阳震华的腿脚看上去行动颇有不便,楚墨便上前搀扶。欧阳震华回过头,浑浊的眸子深深地打量了他几眼,沉声道:“多年不见,多了些沉稳,也算是没白走一遭。”

        楚墨不太敢与他对视,虽然他相信陆川的易容术炉火纯青,可以骗过很多人,但面对欧阳墨的生父,他还是担心会露出什么破绽。最重要的是,欧阳慕此时不知在府中的某个角落,暗中搜寻自己。

        见楚墨没有回答,欧阳震华又开口道:“当年,我不让你北上去秦国考学,一方面是为了让你接手家里的生意,你是我亲生儿子,家族事业的接管终不能让外人插手,二来也是因为战乱,实在让我放心不下,怕你在外遇到不测。我不是那么古板的人,这回,欧阳宿同样考上了学院,我不禁同意了,还让宾客全来为他庆贺。现在贺宴已经开始了,想你离家许久,未免怕生,没让你去接待,现在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没什么不能说的。”

        楚墨听罢,点了点头,道:“谢谢爹为我考虑得如此周全。”

        欧阳震华摇了摇头,道:“这次的贺宴想必你也应该知道,不全是为了宿儿考学,还有一个原因。我已经老了,你大哥二哥都进了朝廷为官,平步青云。这一大摊子生意由谁来掌管?”

        楚墨有些听懂了他的意思,皱起眉头,迟疑道:“这……”

        欧阳震华看他犹豫不决的样子,叹了口气,道:“你也知道,爹当年不让你考学离家,就是为了这份家业后继有人。欧阳家数百年的家业,几个长老都想由他们的后人来担当。咱们这一脉的老祖宗好不容易夺得了继承权,不能在我这儿断送了,否则我这把老骨头有何脸面去见列祖列宗?我是罪人,你也是罪人。”

        说着,他的脸上爬满了愁容,先前那份咄咄逼人的气势也弱了下去。

        “现如今,几个长老见我迟迟没有定好继承人的位置,哪个不虎视眈眈?”欧阳震华接着道,“这次你回来,爹就是想让你当爹的后人,把这份家业握在手上。你北上考学回来,高低也就混了个县令,这等官位,俸禄还不及你掌管家业后的千分之一,你在我这个位置上也能更有作为,不是吗?”

        楚墨听完了他的话,才发现这个偌大的家族其中原来也有如此多的明争暗斗。他不知道如果欧阳墨在的话他会怎么做,但是以他现在的身份,若是顺了老爷子的意,必定会引来更多的麻烦事,因为他终究不是欧阳墨,若是堂而皇之地亮相于众人眼前,就有更多暴露身份的危险。

        他默不作声地搀着老爷子瘦弱的胳膊,缓缓向前走着。

        欧阳震华见他迟迟不作声,刚想开口说些什么,突然从二人对面的回廊那头,款步走来两个身影。

        楚墨一望,正是先前不久见过的欧阳初晨和一身华贵容装的林温铋。欧阳初晨与楚墨四目相对,不禁一愣,好似没有想到他会在这里。但他看到了楚墨搀着的老爷子,忙低头作辑,彬彬有礼地道:“见过老爷。”

        欧阳震华上下打量了他几眼,眼中又恢复了冷淡之色。他没好气地道:“你来了?怎么没让下面的人通报我一声就来见我?”

        欧阳初晨听罢,没敢抬头,道:“老爷莫怪,我与林大小姐在这四处逛逛,一时间没留意竟闯入了您的宅子,下回一定注意。”

        老爷子不耐烦地闷哼一声,转过头去,看着林温铋,问道:“你就是老林的孙女?”

        林温铋对他郑重地行了一礼,道:“是,欧阳伯伯好,我爷爷和我一并来参加您的贺宴,给您带来了贺礼。”

        欧阳震华向她轻描淡写地瞟了一眼,摆了摆手,道:“下回再说吧,你们去大厅,我们爷俩要说会话。”

        “好好,老爷,那我们便不打扰了。”欧阳初晨忙不迭地点着头道,拉起林温铋的袖子,用复杂的目光瞟了楚墨一眼,匆匆离开。

        看来,这老爷子的威信很高啊。楚墨想着有些出神,欧阳震华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眉头紧皱,开口道:“墨儿,你知道现在府里的形势如何了吧?”

        “啊?”楚墨一时没反应过来,问道。

        欧阳震华沉声道:“你离家久了可能不清楚了,他是你伯伯欧阳初的长子,欧阳初也是族中的长老之一,一直想要这继承人的位置。自打你离家后,他一直想推他儿子初晨来接班,可我也一直没表态。我还是有私心的,想让你回来。可他那个老家伙可等不了了,与林家联姻,和暗香堂也走得近,跟其他长老串通一气,你要是还不回来,初晨那孩子就是下一位继承人了。”

        楚墨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怪不得第一次见面时,欧阳初晨对他不怀好意,原来是担心我与他争夺这个位子。

        “墨儿。”欧阳震华拄着拐接着向前走着,道,“爹说了这么久,你是怎么考虑的?跟爹说说。”

        听到他这么发问,楚墨不禁有些头大。他只是按照陆川的吩咐,来到韩国躲避天网的追捕,又不想这么快就被盯上了,下一步还得尽快向陆川汇报这里的情况,以求下策。至于什么继承人,他肯定不想这么抛头露面,这个在旁人眼里羡煞的身份,在他手中就如同滚烫的山芋。

        “爹。我刚刚回来,这件事情,还是等我先考虑一下吧。”楚墨不好直接回绝,只能委婉地道。

        欧阳震华点了点头,道:“没事,你慢慢想,爹不逼你。”

        说罢,他们已经走出了回廊,来到一个院墙外。穿过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院墙的对面豁然开朗。

        一座硕大的林园,四周白砖红瓦,一副江南大户的景象。四处装饰着巨大的盆栽,里面种植着郁郁葱葱的花卉。蜿蜒的鹅卵石小径交错着,不知名的鸟雀竞相飞过。

        林园的正中央摆着一张足有一座小宅子一般大的八仙桌,上面用珍稀的金丝红绸盖了,摆满了佳肴美酒。一眼望去,数不清的人们围在桌前,捧着玉盏谈笑着。这其中不乏韩国的朝廷政要,达官贵人,公子佳人,社会名流齐聚一堂,热闹非凡。

        楚墨一望,八仙桌的中央,一个舞女身披红莲舞群,用纱巾遮了面,拿着竹扇,忘情地舞着。他没想到这么就来到了贺宴的现场,一时间竟有些失措。

        欧阳震华的到来引来了不少人的目光。老爷子又扳起了脸,慢慢地朝人群中走去,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那些人们举起了手中的酒杯,争相朝他走来,一时间喧闹声不绝于耳。

        “哟,老爷,您家三公子回来了?”

        “老爷多年不见,依旧神采奕奕,定是有福之相啊。”

        “老爷还精神着呐,不输年轻小伙啊。”

        “恭喜老爷府中又有高中之子……”

        欧阳震华沉默着,阴沉着脸,从相拥而来恭维的人群之中穿过,缓缓走向林园中央。

        楚墨低着头,搀着他走着。眼角不经意间一瞟,人群之间,欧阳慕冰冷的面庞赫然在列。他心一颤,忙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回过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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