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回忆

十年前。

        这天，江凛和发小裴景澄照常去上课。

        一路上，裴景澄喋喋不休。非要跟江凛分享他如何在短短三天内把小他们一届的学霸学妹给追到手的。

        说实话，江凛对此并不感兴趣。

        因为这不是裴景澄第一次追女孩，更不是第一次跟他分享追女孩的经验。

        “话说，你这二十年的人生里，就没喜欢过谁吗？”裴景澄讲得口干舌燥的，可也只见江凛反应平平。生气倒不至于，就是有些调侃的意思。

        江凛还没回答，裴景澄又继续说：“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你的行情比我好！我们学校的女生，只稍你勾勾手指头，相信就会有一大群人屁颠屁颠地过来了！”哪怕裴景澄不想承认，但是事实就摆在面前。江凛脸长得比他好，不少女生早早就芳心暗许了。

        “可是你就像个不沾世俗的僧人，伤透了多少少女心啊！”

        “哦。”江凛极为冷淡地应答来一句，“别人喜欢我，跟我有什么关系？”

        “”

        裴景澄最气的就是江凛这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对自己唾手可得的一切，毫不关心。

        江凛比自己幸运得多。

        他一出生什么都有了。国内酒店龙头企业的大少爷，天之骄子，聪明还长相帅气。

        可自己不一样，他上面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哥哥，经常会被拿来比较。他母亲只关心他能不能进公司，能不能扳倒他哥哥，完全不在乎他到底想过什么生活。

        就比如，他明明喜欢音乐，却只能听从母亲的安排进入金融专业学习。

        他一点儿也不喜欢现在的生活，想逃离却不能。

        想到这儿，裴景澄心情有点郁闷，两人一路上无言。

        一种肃静的气氛围绕在两人四周，这让江凛特别不习惯，他很少能看到裴景澄这么安静。

        看着裴景澄死气沉沉的样子，稍微动脑，便能得到答案。

        正纠结着要不要安慰他一下，身后传来一道明亮的女声：“同学！”

        两人循声回头，原本头顶被乌云笼罩的裴景澄在看见对面娇小可人的女生时，又阴天转晴，焕发出属于少年的青春风采。

        那位女生在看见江凛和裴景澄正脸之后，有一瞬间的呆愣。一个是阳光爽朗小哥哥，一个是冷酷校草。入学第一天就看见两个帅哥，她也太幸运了吧！

        直到裴景澄开口询问，那女生才回过神，脸上微微发烫，有点不好意思：“请问，美术楼a区怎么走啊？”

        怀着助人为乐，哦不，是顺手撩妹心思的裴景澄主动地提出亲自带女生过去。

        他俨然忘记了，他还有个刚追到手的现女友。

        “快上课了。”江凛提醒道，似乎对裴景澄的快速变脸见怪不怪。

        他这样的乐天派，根本没时间忧伤吧！

        “没事儿！迟到几分钟，老师会宽容的！”裴景澄拍了拍江凛肩膀，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

        裴景澄这样说，江凛也不再管他，转身就离开。

        那个问路的女生看着江凛离开还有些遗憾。比起阳光大男孩，她还是更喜欢酷酷的男生。

        江凛以为有了裴景澄‘助人为乐’之举，那女生会成为裴景澄的现任，毕竟这是他追人惯用的手法。然而，他却猜错了。

        “阿凛，我终于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花心了！”裴景澄一脸情窦初开的小男生样子，极度不符合他这个纵横情场的老手。

        回应裴景澄的，只有江凛翻动书籍的声音。

        裴景澄见江凛不理他，一把抢过江凛手里拿着的书。他好不容易诉衷情一把，怎么可以得不到关注呢！

        江凛抬起头，眼中的冷意渐浓。

        常在江凛忍耐度来回跳跃的裴景澄才不怕他眼里的威胁，接着刚才的话继续说：“我之所以花心，是因为我没有遇到那个，我愿意为她收心的人！”

        “现在我遇到了！”

        “上午那个女生？你为她收心了？”江凛可不相信一个浪子会收心，估计就是一时兴起吧！

        “不是她！是美院新入学的一个学妹，叫宁楚曦！”

        “怎么样？名字很好听吧？她可不仅名字好听，人也好看！”

        说完，觉得好看两个字不能突出宁楚曦的美貌又补了句：“非常非常好看！”

        江凛嗤笑出声，他记得裴景澄在刚入学见到一个大他们两届的学姐时，也用了‘非常非常好看’来形容。

        可最后怎么着，不也追到手就甩了吗？

        江凛嫌弃之意溢于言表，让裴景澄觉得自己被轻视了：“你那是什么表情？我告诉你，你是没见到她！等你见到了，你就知道我为什么会浪子回头了！”

        “拭目以待。”江凛挑了下眉，从裴景澄手里把自己的书拿回来，根本没把裴景澄说的放在心上。

        出乎他意料的是，裴景澄居然追了宁楚曦半个学期都没追上。

        看着裴景澄越战越勇的样子，别说，还真的有点浪子回头的样子了。

        江凛揶揄道：“这么难追？能把你裴少给难住？”

        “她可是冰山美人，又冷又傲的，跟你有得一拼！”

        “不过啊，一想到那些跟我一样没追到宁楚曦的人，我心里多了一丝丝安慰。”

        江凛一直听裴景澄在自己面前叨叨，真见到宁楚曦本人的时候，才发现裴景澄说的都是真的。

        学校百年校庆典礼，宁楚曦作为优秀学生代表上台发言，那是江凛第一次见到她。

        尽管当时他和她距离离得有点远，但是不妨碍他把宁楚曦的容貌看得清清楚楚。

        她真的很美，宛若高傲优雅的白天鹅，令人心醉神迷。

        她清丽脱俗的五官和清冷的气质，给了她一种无人能模仿的美感，淡淡的神情让人觉得她仿佛不属于这喧嚣的世界。

        学校精心布置的场地，也因为她的存在而显得黯然失色。

        美则美，不过他对她没什么想法。

        对她的赞美只不过是出于对她外表的欣赏。毕竟人们格外偏爱美的事物，不是吗？

        “怎么样？好看吧！”

        裴景澄见江凛直勾勾地看着宁楚曦，以为他也被宁楚曦的长相惊艳了，却没料到江凛来了那么一句。

        “还行。”江凛收回视线。

        “还行？！我真的很想知道得长得多好看的女生才能入得了你的眼！”

        “就这样的大美女，都只是还行？！”

        裴景澄好无语，他觉得江凛这样，一辈子都结不了婚吧！比如，女朋友美美地化完妆问他好不好看，他说还行。这绝对能气死女朋友啊！

        很快，江凛就被现实打脸。

        那是一个闷热的午后。

        天气热，人就容易烦躁。

        心浮气躁的江凛无意间走到了闲置已久的旧教学楼附近。

        一路上几乎没看到有什么人。也是，这么热的天气，大家都只想宅在宿舍。

        不过，这正合他心意。他本就不喜人多的地方。

        忽然，远远地有如珠玉般清脆悦耳的女声传来，而且这个声音自己似乎好像在哪儿听过。

        “那个裴景澄好烦啊！我都拒绝过他多少次了，还要在我面前晃悠！还有那个汪海涛、蒋义书他们也是！”

        江凛本来不是那种好事的人，只不过听见了自己好友的名字，一时间有些好奇而已。

        他循着声走近，他怎么也想不到那个声音的主人居然会是宁楚曦。

        人前高冷的她，此时正蹲在地上耐心地喂着小野猫。微微嘟起的小嘴，预示着她的不满。

        好友被嫌弃了，江凛不心疼，反而赞同地点点头。

        裴景澄那种烦人的性格，要不是看在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自己可能也会跟他绝交的。

        宁楚曦不知道又想到什么，有点小得意：“昨天专业课上，我的课堂作业被任课老师表扬了。还是唯一一个被表扬的哦！”

        江凛本该在听完她的吐槽后就离开的，可鬼使神差地，他留了下来，听着宁楚曦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

        阳光之下，宁楚曦甜美的笑容映入江凛眼帘，驱散了他心中的燥热。

        他的心如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一颗石子，激起千万水花。第一次，他对一个女孩儿有了别样的心思。

        脑海里突然出现一个念头:去了解她。

        他想知道，她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

        之后每天的同一时间，他都会出现在那里，躲在槐树下偷偷地看她。

        他自认算是个正人君子，可遇上宁楚曦之后，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变态跟踪狂。

        他想过大大方方地向她介绍自己，可是一来怕被拒绝，成为她口中的吐槽对象。毕竟这些天来，自己没少听宁楚曦吐槽她的追求者。

        这二来是怕唐突到她，怕她以后都不来这儿了。

        他从小到大，何时这么小心翼翼过！

        大家只知道宁楚曦很清冷，目中无人，却浑然不知她私底下一个人时有多么可爱，一颦一笑皆是娇憨。

        她会和小野猫分享她的开心与烦恼。

        她这些不为人知的小秘密，只有他知道。

        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过着双面的生活，但这丝毫不会阻碍他对她的好奇转为喜欢。

        他没想过他们正式的见面会这么快。

        那天他晚来了一点，而宁楚曦恰好早走了一点，两人就这么撞上了。

        江凛很紧张，他不知道宁楚曦是不是发现他一直在看她了。

        她会反感，会厌恶吗？

        最后他什么也没做，佯装淡然地看着宁楚曦。

        他有注意到宁楚曦的视线一直落在他的脸。他第一次觉得长了一张还不赖的脸挺好的，至少能得到喜欢的女孩的关注。

        不过这种关注是短暂的，宁楚曦很快收回视线，冷冷地从他身边走过。

        他有点忐忑，直到第二天看着宁楚曦照旧到这边喂小猫，他的心才安稳下来。

        他承认，他是沦陷了。

        江凛大宁楚曦两届，为了能继续看到她，他考取了本校的研究生，在学校多待了两年。

        他听她说想成为一个优秀的设计师，他前前后后筹备两年，创立了服装品牌jan·简。为的就是等她毕业了，聘请她做设计师。

        后来，又听说她要出国留学。他虽遗憾，但这无疑给足他时间努力变得更强。

        从小小的工作室，到现在的大公司，从默默无闻，到现在的炙手可热，他已经变得足够强。也终于等到了她。

        八年了，她终于回来了。

        在看见她的第一眼，他浑身上下的血液仿佛都聚集在心脏周围，心脏剧烈的振动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生病了。

        心跳频率告诉他，原来他是如此的想她！

        他突然有了想抱她的念头，并且也这么做了，借着醉酒的名义。

        抱着她，紧紧依偎，这是他和她最近的一次距离。有一刻，他甚至想就这么把宁楚曦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十年已经很久了，他不想再等。喜欢的人，还是放在自己身边安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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