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冲突

“思语，思语……”

        一栋住宅楼的二楼窗边，看起来只有十几岁大的小姑娘用两只手撑在那里的桌子上，努力向前探着身子往下张望。

        正对着窗户的楼下，一位和思语差不多大的小姑娘手里拿着一个空的酱油壶，另一只手使劲向思语摆动。

        “思语，你快下来！”

        思语有些好奇，马上冲下了楼。临走前还不忘把家里的门锁好，妈妈经常教育自己，无论离开多久，家里的门一定要关上的，现在的小偷多，谁也不敢保证不会有意外发生。

        “唔，我来了，怎么啦？”思语急匆匆跑下楼，连头上的汗都没顾上擦去。

        在楼下急着喊她的这位是思语的同学兼好朋友。

        她和思语一样，都是十三岁，而且两人是从小玩到大的，两家住的也是很近，只是隔了几排住宅楼，所以两人经常互相来找对方出来玩。

        可是今天老师布置的作业很多，而且她手里那个大壶也是让思语心中有一大堆的疑问。还有……

        还有就是妈妈不会让自己随便出门的，她不会是来找自己出去玩的吧？

        她可能没有注意到思语脸上的疑问和愁苦，见思语下来了，赶紧拉起思语的手，看样子还有些着急。

        “思语，你陪我去打酱油好不好？我在家看电视被我妈发现了，结果逼着我去打酱油。”她的眼里闪着泪花，委屈地看着思语。

        她的胆子一向很小，但是自己的好朋友思语的胆子很大，所以马上就过来找她了，“我一个人不敢去，思语你陪陪我好不好？回头我请你吃糖。”

        思语无奈的摊了摊手，“可是我妈妈现在还没回家，我这样偷偷溜出去回来会被她说的。”

        思语的这个朋友有些不高兴了，“可是如果我不去的话，我铁定回不了家，我妈非打死我不可。”

        “这……可是……”思语也不忍心拒绝她，毕竟她们的关系很好，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就这么狠心拒绝她让她回家被打，这事她可做不出来。

        朋友见思语有些动摇，赶紧抓住机会劝说，“没事的思语，我们早点去早点回来，争取在阿姨下班之前回家，这样阿姨就不会发现了。”

        思语仔细想了想，其实这的确可以，如果真的能早些回来，不被妈妈发现的话，妈妈也是不会说什么的。

        但是妈妈在六点下班，现在已经五点四十多了，不知道能不能赶上呢？

        见思语还是有点犹豫，朋友继续劝到，“真的没事的思语，就算我们没赶上你妈妈下班，到时候不是还有我在嘛？我去和阿姨解释一下不就好了吗？没事的，我们快点走吧，我要是太晚回家会被我妈打死的！”

        不等思语答应，朋友直接拉起思语的右手就跑了起来，思语只得无奈地随着朋友一起向镇上的酱油店跑去。

        应该会没事的……思语在心中默念道。

        她们的速度的确很快，而且又是一路狂奔，待她们到达酱油店的时候，思语她们还特地看了一眼时间，才五点五十，如果和来的速度一样的话，她们还有很充足的时间。

        “不……不行了……”刚来到镇上这唯一一家酱油店，思语的朋友就瘫在店门口的长板凳上，动也不想动。

        “那……那个，思语……我……我实在是跑不动了……真的太累了……”朋友把手中的酱油壶递给思语，由思语交给酱油店的老板来装酱油。

        “我们回去还是慢慢走吧？我真的尽力了，体谅我一点好不好嘛？”

        思语的这个朋友体型偏胖，因为总是喜欢窝在家里看电视吃零食，不怎么爱运动，这么长的一段路她能坚持跑下来已是实属不易了。

        思语轻咬了一下嘴唇，她一向都是个善解人意、很懂事的孩子，见朋友这样，她也不好再刁难她，只得点点头，“嗯，那我们慢点走，不急。”

        她的朋友瞬间感动的稀里哗啦，“啊啊，思语你太好了，回头要是阿姨回来了问你，我来帮你解释。”

        思语笑了笑，“那就说好了啊，还有我的糖也别忘了……”

        “你啊，天天就是忘不了吃的，行行行，少不了你的。”

        “我是吃货嘛，吃才是最重要的！”

        两人对视，突然都笑了起来。

        打好酱油，两人也不像刚过来的那么着急了，两人手拉着手，互相交换着拎那壶酱油，一路上有说有笑的。

        两人都忘记了时间。

        两人走到村口的时候，思语朋友的妈妈正好在那里倒垃圾，远远的就看见自己家的孩子和思语一起从镇上回来，而自己让孩子去打的酱油壶也在思语的手中。

        其实这只是碰巧了，思语和朋友开始都商量好了，等到了村里，酱油壶就由朋友自己拎着，但是两人还没走过村口就被朋友的妈妈给抓了个正着。

        “你看看你，让你去打个酱油，你还把人家思语拉上，还欺负人家，让人家给你拿壶！”说着就要脱下自己脚上的拖鞋朝自家孩子打来。

        “啊！不是啊，妈，误会，你听我解释啊！”朋友见状连忙拔起腿就跑，一边跑还一边大声解释道。

        思语也赶紧挡在二者中间，向阿姨解释，“不是的阿姨，是我自己想帮她的，不要打她。”

        可无论思语和朋友怎么解释，她的妈妈一句话也听不进去。就在她妈妈准备接过思语手中的酱油壶的同时，思语的朋友赶紧跑进了村子，她妈妈又是一声怒喝，一手拿着拖鞋，另一只手拎着酱油壶就杀了过去。

        思语只好摇摇头，一个人默默回家去了。

        可自己刚走了几步，就看见妈妈跑了过来。自己一下子就愣住了，呆呆地傻站在原地，妈妈也是一愣，但还是很快反应过来，走过去抓住思语的手就往家里走。

        思语不敢吱声，任凭妈妈把自己的胳膊抓得生疼。思语看得出，妈妈今天的心情很糟，头发都是乱的，另一只手一直插着口袋里，很不符合她平常的形象。

        回到家中，两人也是相顾无言，自己默默地回到房间趴在桌子上写作业，妈妈在厨房忙碌着准备晚上的饭菜。

        思语从来没有见过妈妈这样，以前自己的确也是犯过一些错误，但顶多就是骂一顿，实在很严重的话就打一下，但今天这个情况是她第一次见到。妈妈虽然嘴上一句话不说，但是思语在心里很清楚，妈妈今天特别生气！

        饭做好了，妈妈一句话也没说，也没有喊屋里的思语来吃饭，自己盛了一碗饭坐在餐桌旁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思语正在作业上纠结一道数学难题，想来想去也没有任何思路，用了老师教的各种方法也没算出个结果，心里正发愁呢，肚子又咕咕叫了起来，然后又听到外面有吃饭的声音。

        看来已经吃饭了……

        思语放下手中的笔，叹了口气，默默走到餐桌旁坐下，拿碗盛饭的时候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吃饭也不来喊我……”

        正在那里吃饭的妈妈听到这话，把碗放下，掏出手机在那里玩了起来，连碗里剩下的饭也不吃了。

        思语心里也很烦，吃着饭菜也没了平日里的美味，终于，这根导火线被点燃了……

        起因本没有什么，只是思语又嘀咕了一句说这菜有点咸了。

        妈妈放下手机，很生气地看着思语，“咸了怎么不自己做？现在长大了，有本事了，开始连亲娘的话都开始不听了！”

        思语心中也压着一股火，啪的把碗一放，“不吃了！”

        “你还有理了？不吃拉倒，不吃给我滚！”

        “凭什么要我滚？你怎么不滚！”思语的眼里明显有泪水，仿佛马上就要奔涌而出。

        “我养你这么大，你还敢和我顶嘴了，反了你！”

        “啪！”响亮的声音回荡在客厅里，于此同时，思语的脸上多了一个明显的巴掌印，妈妈的手微微发着颤，还悬在半空中，不敢再重复一遍刚才的动作。

        一连串泪水在思语脸上肆意流淌，顺着眼角、滑过脸庞、积攒在下巴，最终滴落在地上。

        思语没有想到，最亲爱的妈妈会下这种狠手——这是妈妈第一次打自己的脸。

        她感觉手脚都有些麻木了，呼吸也变得艰难，左脸火辣辣的疼，耳边还一直回荡着那句令她扎心的话。

        “给我滚……”

        好，我滚……

        思语用衣袖擦去脸上的泪，推开妈妈伸过来想摸摸自己的手，只留下一句话，“好，我走了！”门被重重地带上，只留下在屋内呆滞的母亲。

        良久，一滴泪从这位母亲的眼角滴下，她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刚才，自己就是用这只手打了自己最爱的女儿，上面，还有今天干活时被玻璃划伤的伤口。她掩面痛哭，双腿瞬间没了力气，就直接坐在了地上，此时的她，内心深处早起崩溃。

        自己最疼爱女儿，平时都舍不得打骂的女儿，今天自己却扇了她，现在的内心只剩下了悔恨，今天一天的脾气，最后却撒在了自己最爱的人身上……

        思语冲出村子，一路都在哭，自己也是拼命跑着，她想早点逃离这个地方，离开那个令她生厌的地方。

        已经是晚上八点多，路上没什么人了，而且思语不想被其他人看见，专门跑的是那些没什么人的路，偶尔会遇到几只猫啊狗啊，也都被思语吓了一跳而快速逃开了。

        思语实在跑累了，也就停了下来。

        脸还是有些微疼，泪水已经止住了，思语直接坐在地上，感到有些孤独，只好抬着头看月亮。

        旁边的草丛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思语有些害怕地看着那里。

        突然，一个黑影跳了出来……

        “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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