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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44章


接到电话时,许天洲正在米粉店。

        店里人声鼎沸,每张桌子都冒着热气,一团团白雾像奋力向上的小鱼,最终汇聚在天花板上,悄悄为店里装饰用的红灯笼染上了温暖的颜色。

        许天洲接起电话,耳边是店内顾客们的说笑声,他要很仔细才能听清对方说了什么。

        “我们离婚吧。”

        说笑声不见了,电话那边的人也不见了。

        倪真真没有说为什么,很快挂断了电话。

        周围安静得可怕,有山峦涌动的声音由远及近,像极了野兽的悲鸣。

        许天洲不是没想过有这么一天,但是为什么偏偏要在这个时候?

        他才决定放弃大学毕业时父母赋予他的新身份,从此以后只做倪真真眼里的许天洲,和她一起走完后半生,而她却说,“我们离婚吧。”

        许天洲放下手机,继续给外卖打包,那些凭着本能的动作娴熟流畅,但还是被店员发现了端倪。

        “店长,你好像没有放餐具。”

        许天洲顾不上检查,他把外卖交给店员,又嘱咐了几句诸如打烊后仔细打扫卫生,明天有人检查之类的琐碎事情,拿了车钥匙离开米粉店。

        现在正是晚高峰,车辆行驶速度缓慢,每次踩下刹车不只让车猛地顿住,心好似也跟着停了停。

        许天洲心急如焚,律师又打来电话想要和他核对一些细节。许天洲推说在开车,对方识趣地说“有时间再聊”。

        回到租住的小区,许天洲停好车后立即往楼上走,他甚至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忘了锁车。

        许天洲在上楼时恰巧遇到邻居带着孩子去散步。小朋友站在最高的地方,在家长的指挥下学着下楼梯。

        小朋友穿着白色上衣,红色波点裙子,头上戴着一个小兔子抱着胡萝卜的发卡。她似乎有些害怕,几次伸腿又缩了回去。

        小朋友的爸爸妈妈站在下面,在保护她的同时又是鼓励又是拍手,直到小朋友顺利迈出第一步。

        “你好棒啊!”两人激动不已,抱着小朋友亲了又亲,许久后才发现等在一旁的许天洲。

        他们连忙抱着小朋友让到一边,说了声“不好意思”。

        “没关系。”许天洲点点头,快步从旁边走过,在即将转弯时又转头看了一眼,“小朋友多大了?”

        “一岁半。”两人骄傲地说着,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

        “很可爱。”

        许天洲继续上楼,他不是一个喜欢幻想的人,但此刻的他忍不住想,如果他们在结婚后就要孩子,现在也应该有这么大了。她会不会也像小企鹅似的摇摇晃晃地扑在他的怀里,叫他们“爸爸妈妈”。

        许天洲回到出租屋,房间里一片寂静,他找了一圈没看到人,拿出手机给倪真真打电话。

        电话被挂掉了,他接着打,挂掉、再打……

        这是许天洲从来不会做的事情,因为他坚持认为,如果对方不接电话一定是因为有事,一直打又有什么用。

        现在的他依旧这么认为,只是身体好像分裂成了另外一个人,偏执地重复着这个动作,也不管会不会有结果。

        电话终于接通了。

        “你在哪儿?”

        和许天洲的急切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倪真真声音平静,“我在楼下,马上上去。”

        外面有脚步声响起,倪真真推门进来。她一如往常,穿着职业装,带着一身疲惫,只是没能笑着说出那句“我回来了。”

        倪真真的眼睛有点红,像是刚刚哭过。她进门前特意往后面看了看,确认没有人跟着才关上门。

        她没有换鞋,而是把行李箱摊在地上,开始往里面装东西。

        大部分物品被搬到新家,这里只留了一些生活必需品,她冲进洗手间拿洗漱用品,只捡只有自己会用的那些拿。

        倪真真:“我查过了,我们在国外领的结婚证,离婚的话必须走诉讼程序,只要不去国外使用,调解书和判决书具有同等效力,如果走调解的话,应该会很快。”

        倪真真从洗手间出来,手上拿着东西,她停在许天洲面前,“是你起诉我还是我起诉你?”

        许天洲不说话,倪真真当机立断,“好,我起诉你。”这样的话,就不需要许天洲准备起诉书,他既能少付出一些精力,也可以少跑一趟。

        倪真真走到卧室,开始装化妆品。

        许天洲跟过来,“原因呢?你总该让我知道为什么?”他带着一丝侥幸,希望还能有转机。

        倪真真停住收拾东西的手,镜子里的她仓皇又窘迫。她沉默了一阵,吐出一口气,尽量简短地说道:“我见到了我的父母,他们欠了很多钱。”

        对于倪真真的父母,同学之间早就传开了,许天洲也略有耳闻。原来倪真真的家里并没有大家想的那么富有,但是欠钱的事情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欠多少?”

        “几百万。”倪真真没有问到确切的数目,因为时间跨度长,种类多,期间又有人转让过债权,乱七八糟的也没有人能说清,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大部分都花在给我留学上。”

        忍了许久的眼泪翻涌上来,又猝然落下,倪真真握着那些留学时买的口红,悔恨不已。

        难怪她在除夕那天回到之前住的地方却没有见到父母,原来他们早就搬走了,她一想到他们整日东躲西藏,而自己却心安理得不问世事,她就心痛得无以复加。

        倪真真甩掉眼泪,继续收拾东西,直到许天洲的声音从远去的春天里传来,“我们一起还。”

        “……”倪真真抬头,轻而易举地跌入他坚定的目光中。

        泪水再一次模糊了视线,倪真真忽地笑了,谁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哪怕只有他这一句话,她也心满意足了。

        倪真真不是没有犹豫,但理智战胜了一切。

        “别天真了,我们挣的钱还不够还利息,我们可能这辈子……”她深吸一口气,用无比坚定的语气说,“我们离婚吧。”

        “我不同意。”

        这四个字像是一首激昂的乐曲,和许天洲一起在顷刻间席卷了她。

        这不是一个严格意义上的吻,因为他并不能完全投入,他胡乱地吻着,仿佛一个只知道胡搅蛮缠的孩子。

        倪真真很快被夺去了呼吸,又渐渐被夺去了筋骨,在勉力支撑的理智也要崩塌的时候,她奋力一挣,从旋涡中逃了出来。

        “别这样……我怕……”她用手抵在他的胸上,低着头喘着气,表情痛苦不堪。

        “怕什么?”许天洲质问道。

        倪真真不回答。

        “你舍不得,对不对?”

        对,她就是舍不得。

        即便知道已成定局,她还是忍不住想问,他会不会给自己留下一点位置,在以后的人生里会不会偶尔想起她?

        可是她绝不能连累他,许天洲才从泥潭里解脱出来,不能又被她拖进去。

        “对不起……”倪真真泣不成声,除了父母,她最对不起的人就是许天洲。她还可以用余生弥补父母,对他……

        “抱歉,让你莫名其妙成了二婚,你要是……”倪真真的心痛了一下,接着很用力地说出“再婚”两个字,“你要是再婚的话,我可以帮你作证,你很好,都是我不好……”

        许天洲眼睛都红了,额上青筋凸起,咬牙切齿道:“你倒是想的挺周到。”他像是即将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我问你,房子怎么办?”

        倪真真想也没想,“卖掉。”

        许天洲诧异地看着她,像是不敢相信她会轻易说出这种话,那可是他们两个人的家。他张皇失措道:“也许还有别的办法。”

        倪真真惨然一笑,“买彩票吗?我还真想过,其实可以试一试,说不定哪天能中奖,到时候……”她摇头苦笑,没有说出后面的话。

        只有许天洲知道,他所说的“别的办法”是什么,只是他实在没有勇气说出来。

        “我爸还在等我。”在许天洲短暂出神的时候,倪真真抹掉眼泪,从他和床之间的缝隙逃了出去。

        她干净利落地合上箱子,在走之前嘱咐,“如果真有人找你,你就说离婚了,让他们来找我。”

        许天洲眼睁睁看着她拎着箱子出门,却没办法骗自己她只是有事要出去,以后还会回来。

        他实在不想把场面弄得太难看,整个人平静得像是一尊雕塑,然而上天好像听到了他的祷告,倪真真本已虚幻的轮廓逐渐变得清晰。

        她披着暖黄色的光回来了,宛如一个不愿醒来的梦境。

        “差点忘了。”倪真真把一直戴着的手链摘下来,“这个还给你。”

        回到父母身边后,倪真真花一天时间理清了债务,接着联系中介卖房,又把钢琴挂在网上。她算了算一家人的收入,列出详细的还款计划,还安慰父母不要总想着钱的事,“钱要还,生活也要继续,明天买点虾,我给你们做好吃的。”

        倪真真想了想,还是决定找朋友借钱,把利息高的一笔钱还上。

        她找荣晓丹借了十万,又从几个同学那里借了一些,张望听说倪真真在借钱,主动给她打了电话。

        “有困难怎么不找我?大家同学一场,还当不当我是朋友?”客套话说完,张望让她来自己公司一趟,“见面详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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