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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第55章


有了这样一段小插曲,先前还在和许天洲肆无忌惮说笑的钱丽娜已经不再敢抬头看他,她的男友更为夸张,整个人紧张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说话的语气也像极了汇报工作。

        倪真真很为这样的局面感到抱歉。

        幸好他们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几人从餐厅出来,钱丽娜坚持要送两人上车。

        倪真真无奈,只好暂时放弃了独自去乘坐地铁的计划,再一次上了许天洲的车。

        不过她并不气馁。

        在和钱丽娜挥手告别后,车窗徐徐关上,随着车子跃出白线汇入车流,倪真真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不见。

        她紧紧抓着手里的包,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前面,等车子拐过一个弯,她迅速把手放在车门上,“前面停一下,我去坐地铁。”

        听到这句话,许天洲握着方向盘的手倏地一紧,手背上有一道青筋凸起。他很想质问倪真真,她是不是一刻都不想和自己多待?

        但他忍住了。

        许天洲按照她的吩咐停下车,倪真真把车解锁,几乎是在同时,车又被许天洲锁上。

        “你干什么?”倪真真疑惑地看过去。

        车子刚好停在一盏路灯下,惨淡的白光为眼前的事物披上了一层白纱,许天洲面若寒霜,眼睛因为蹙眉而微微眯起,“你还不和我说实话?”

        倪真真不明白,“说什么?”

        “我让苏汶锦问过了,除了之前那一次,你们公司的人再没叫你去应酬,所以……”他盯着倪真真,好像要把她洞穿,“你又在和谁喝酒?别告诉我你一个人喝。”

        “我请客户吃饭,不行吗?”

        许天洲没再就这个问题和她纠缠,而是平心静气地问道:“从法院出来后你去哪儿了?”

        倪真真在刹那间瞪大眼睛,“你跟踪我?”

        话音刚落,倪真真便在许天洲惊异的目光中意识到自己根本是在不打自招。

        “我……”她低下头,把包抓得更紧,仿佛受惊的小兽迫切想要躲起来,又因为身在一个密闭的空间而无路可退。

        她想要说点什么,脑中却一片空白。

        倪真真慌张的样子让许天洲更加确信心中的猜测。

        他二话不说,一把拿过倪真真的包,反手将里面的东西倒出来,雨伞、口红、手机、充电宝……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

        “你干什么?”倪真真惊叫道。

        许天洲只用一只手便挡住了她,他一个一个地看过去,接着微微一怔。

        难道是他想错了?

        倪真真趁机把包抢回来,脸上的惊恐大过愤怒。她如同掉入冰窟,浑身颤抖不停,一边抱怨他自作主张,一边惊慌失措地捡东西。

        许天洲注意到在那么多东西里,她率先拿起的是一个红色的糖盒。

        “你……”又是一声惊叫。

        倪真真还没来得及把糖盒放进包,手腕已经被许天洲一把攥住。她奋力挣扎两下,红色的糖盒已经到了许天洲手里。

        他打开盒子,倒出一颗糖。

        糖是白色的,样子性状和药片极为相似。

        许天洲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要把糖做成这个样子。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这种糖是在上高中的时候。数学课后,倪真真拿出一颗糖放进嘴里,然后问他要不要尝一尝。

        许天洲看得目瞪口呆,他不知道那是糖,还以为是药,所以本能地拒绝:“不要。”

        倪真真不无遗憾地问:“你真的不吃吗?特别好吃,是吃到嘴里就会开心的糖。”

        糖?

        许天洲不信,他狐疑地看着倪真真,努力要在她的表情上找出破绽。

        这里的人都不喜欢他,他被整蛊被作弄也是常有的事。

        给他的电脑设密码,把他的校服扔上树,起哄让他回答问题,或者是在他说错话时肆无忌惮地大笑。

        现在,倪真真又要拿着一盒药骗他是糖。

        他几乎能想到后面发生的事情。

        自己因为吃了药而将五官皱在一起,其他人则在一边哈哈大笑。

        所以即便倪真真已经吃了一颗,他也不打算相信,谁知道是不是为了让他相信才故意做给他看?

        “不吃吗?”倪真真收回手,“那算了。”

        看到她失落的样子,许天洲憎恶起自己的胆小,要不就相信一回?

        他到底还是没能迈出那一步,而是鬼使神差地说道:“那个……咳咳……我不爱吃甜的。”

        倪真真一直记得这件事,许天洲也记得。

        这一次,他不再犹豫,而是在倪真真惊惧的目光中打开盒子,拿出一颗糖准备放进嘴里。

        “不要!”倪真真用双手握着他拿糖的手,失声叫道,“不要……”

        “为什么?”

        倪真真咬着唇,把头埋得很低,两只手死死抱着许天洲的手,在时间的流逝中没有丝毫松动,反而愈加用力。

        “为什么?”许天洲又问了一遍。

        倪真真被逼得没有办法,只好和盘托出。

        糖盒里的东西不是糖,是药。

        从决定离婚开始,倪真真便被一种近乎绝望的情绪笼罩着,这种情绪已经严重影响到正常生活,她只好到医院向医生寻求帮助。

        医生给她开了抗抑郁的药,这种药的副作用比较明显,每次吃过药不到半小时就会有想吐的感觉,除此以外还会头晕、失眠。医生说这是正常的,如果实在受不了可以试一下进口药。

        鉴于进口药昂贵的费用,倪真真没有答应。

        她不敢把药放在家里,也不敢放在公司,想来想去只有这样才比较安全——把药装进糖盒随身带着。

        许天洲眉头紧蹙,语气有些紧迫,但很难说究竟在恨什么,“你都这样了,为什么不……”她为什么要拒绝分割财产?他不明白她在执着什么。

        “你以为我是因为欠债?”倪真真抬起头,一双眼睛在寂寥的夜里黑得发亮。

        他终究还是低估了她对他的感情。

        倪真真凄楚一笑,一字一顿,“我是因为你!”

        “不管欠多少钱,我都有信心可以还完,我不能确定的是你,我不知道等我还完欠款的那一天,你还是不是……”

        她一想到那个时候的许天洲也许有了爱人,甚至有了孩子,她就难受得无以复加,仿佛失去了坚持的意义。只要一想到这件事,不管她正在做什么,都会控制不住地流眼泪。

        倪真真深吸一口气,她缓慢地松开握着许天洲的手,脱力般靠回座椅。

        “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是你让我知道只有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当她得知许天洲骗了她时,她反而没有那么难过了,她心心念念的人从没把她放在心上,“所以我已经好了很多,医生说这个疗程结束就可以停药了。”

        她转头,努力在被水波冲刷的世界里寻找他的影子,“许天洲,如果你能从我的生命中彻底消失,我应该会好得更快。”

        许天洲呼吸一窒,他想开窗通风,从手指到手臂都僵硬得不能动弹。

        其实他很早就想过,如果没有他,倪真真也许会更快乐,但他实在不想承认,也一直竭力逃避这个事实,直到倪真真自己说出来。

        原来他才是倪真真一切痛苦的源头。

        许天洲感到五脏六腑一阵绞痛,头也疼得像要炸开。他闭上眼睛,在车门解锁的声音中绝望地低喃,“你走吧。”

        倪真真怔了一瞬,接着打开车门,她在下车前最后看了他一眼,迅速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在那之后不久,许天洲终于同意在离婚调解书上签字,两人正式解除婚姻关系。

        办完手续后,倪真真再也没有见过许天洲,不管是和信达正式签约合作协议,还是在随后的商务宴请上。

        宴会上,苏汶锦特意让助理把她叫到一边。

        “苏总,您找我?”

        苏汶锦拿着酒杯,“离婚快乐。”他从得知倪真真的存在时,就盼着她能脱离苦海,现在愿望成真,他很为她高兴。

        “谢谢。”倪真真笑了笑,问了一个早就想问的问题,“你一直都知道?是不是?”

        “是。”苏汶锦说完后若有所思地摇头,“也不是。”

        倪真真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苏汶锦也没有解释,他把手里的酒一饮而尽,最后留给她一个笑,转身离开了。

        离婚后,倪真真少了一件心事,她终于可以把全副心思放在赚钱还债上。

        这天中午,倪真真陪同事去公司楼下的便利店买吃的,意外遇见一个“熟人”。

        那人戴着棒球帽,手上拿着一个卡片,正在和店里的顾客“说话”。

        倪真真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他,确定没有认错,那人正是她前几天遇到的为残疾人募捐的听障人士。

        倪真真又惊又喜。

        她还记得许天洲说过,也许那个人过两天还会来,没想到真的碰上了。

        倪真真正要过去,正在挑饭团的同事随口问道,“怎么了?”

        “咖啡馆不是在招残疾人吗?我想让他试一试。”

        同事向那边看了一眼,接着哈哈大笑起来,“什么残疾人,那是骗子。”她无比同情地看向倪真真,似乎不太相信现在还有这么天真的人。

        “骗子?”倪真真猛然一怔,似乎还晕了一下,难道她又被骗了?

        同事把挑好的饭团在手里掂了两下,得意道:“你等着。”

        “哇!这是谁的手机?”她故意在那位听障者的背后大喊,“是不是你的手机?”

        店里的人都看了过来,唯独那位戴棒球帽的男生没有任何反应。

        她不得不换了一招,直接上前几步,在那人的耳边大喊一声,“喂!”

        那人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她只好拍了拍那人的肩膀,男生这才回头,他一脸茫然地看着她,接着指了指自己的牌子,示意她给残疾人捐钱。

        不会吧?真的听不见?

        倪真真走过去,用手语和那人打招呼。男生也回了一个手语,这下,同事不得不相信男生确实身负残疾,但更让她惊讶的是,倪真真居然会手语?

        倪真真解释道:“以前做柜员的时候为了以防万一,自学过一些。”

        她只学了一些简单的,最后还是要靠在手机上打字和男生沟通,当她说想邀请男生去咖啡馆面试时,男生激动不已,一个劲地问她真的吗?我可以吗?

        两个人聊得热火朝天,同事却一脸沮丧。

        “好吧,是我错了。”同事不得不承认自己的错误,但仔细想想,这件事也不能怪她,“我被骗过太多次,现在什么都不相信了。”

        这句话绝对不是夸张。

        她刚入学时,被一个自称学姐的人骗着买了一堆假冒伪劣产品。

        大三时和同学逛街,被星探一眼相中,花几千拍了模卡,后来才知道是骗局。

        找工作时在招聘网站投简历,没一会儿就有好几家公司邀请她去面试,去了才发现那些人在打着招聘的幌子卖保险。

        工作后在健身房办卡,结果遇上健身房倒闭,钱也要不回来了。

        买房时怕遇上烂尾楼专门买了二手房,当时的她还在沾沾自喜,这下总不会被骗了吧,没想到又被装修公司卷走了装修款。

        “说起来都是泪啊。”同事痛心疾首道。

        倪真真能理解她,毕竟自己被骗过一次后也不自觉地怀疑一切,所以她从不觉得钱丽娜和荣晓丹有什么错。

        至于她,也许是因为上天眷顾,她总是能遇到好人。

        愿意把多的钱送回来的大爷,愿意买理财的大妈,心疼她饿肚子给了她一颗糖的老奶奶……

        然而人的幸运也是有限的,后来,她被狠狠地骗了一回,但在面对一个听障者时,她还是愿意选择相信。

        在倪真真的引荐下,男生在总行内部的咖啡馆顺利入职。

        自那以后,倪真真每次带客户去咖啡馆谈业务,都会从男生那里多收到一杯咖啡。

        “我请你的。”男生微笑着用手语比划。

        每当这时,不只是满身的疲惫一扫而光,连手里的咖啡也像是加了几倍的糖,每一口都有了甜蜜的味道。

        倪真真拿着咖啡向男生道谢,然后继续投入工作,仿佛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和倪真真不同,有一个人并不是很能高兴得起来。

        他被困在一个设定好的角色里,除非获得一个人的同意,不然永远不能做回真正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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