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话音刚落，整个场面顿时一片寂静，鸦雀无声。

        陈大河一家不可置信的齐整整地看向陈老爷子，场面一时间僵持下来。

        陈何氏唇颤了颤，眼里掠过悲哀。

        这种事已经发生过太多次了，总是莫名其妙的劈头盖脸地骂过来，好似他们犯了啥天理不容的大错一样。

        可这几日他们分明哪里都没去，因为舒语的事，怕听到那些人说难听的话，不欲与他们争论带不好的情绪到家里来，他们不是在家里就是地里干活。

        半晌。

        “爹，您知道您在说什么吗？”

        陈大河面颊剧烈地抽搐着，睁圆了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爹，攥紧了拳头，眼眶发红。

        陈老爷子阴鸷地看着他，捏着拐杖，目光凶狠得仿佛像是要把陈大河给吃了似的。

        陈大河踉跄了一下，喃喃道:“爹你怎么可以说这样的话？他们都是我的家人，我们不也都是您的亲人么？您说这样的话，要把我们一家人至于何地？”

        陈老爷子撩了撩眼皮，道：“非得我把这话说明白？”

        这话无异于不认他这个儿子了。

        陈大河见他这样，心中的侥幸终是落了空，只觉得自己心口被人用石头钝钝一锤，整个人都疼得紧。

        陈老爷子眼皮掀了掀，意味不明地笑出声:“要是早知道你会这样丢人现眼，当初我就该掐死你的，省得老了还得被你这玩意糟心，你看看你哪里比得上你大哥和弟弟，出去跟人说你是我儿子，我都嫌丢人。”

        无形的刀子最致命，更何况来自血亲捅过来的锋利刀子，顿时让人鲜血淋漓。

        不管陈大河愿不愿意承认，他爹偏心是事实。此时此刻，他是如此清晰的认识到，不管他做什么，又亦或什么都没做，在他爹那，他都是错的。

        过往苦苦掩饰的事儿，这会儿都成了笑话。

        他当了几十年的笑话。

        陈何氏几人听了心里都不好受，更何况是陈大河这个亲生儿子。

        他们平时都是忍声吞气的，想着这人是陈大河的爹，总不能跟他对着干，这会让陈大河被乡亲们戳脊梁骨骂不孝的。

        只是许是因为过往种种，日积月累的恩怨到了顶，他们这会儿终于忍不住对面前这个老人生出怨怼来。

        既不把他们当亲人，又何必管他好脸色。

        大不了被骂不仁不孝，这些年也不是没少被人笑话过，不差这次。

        “二哥，你这话就不对了，你也不想想你都做了啥，不糊涂么。你说舒语都醒了多久了，怎么也不去管管村里那些人，净让他们说闲话，说就罢了，还有些人竟然还到家里来问，你都不知道有多丢人，我们都要没脸见人了，还差点把爹娘给气死。爹这会儿还能在这儿这么好脾气地同你说话，已经很仁慈了。”

        陈大江站出来，笑着看向脸色难看的陈二一家，嘴角的笑藏都藏不住，却自以为隐藏得多好，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陈大河一家，故作沉痛道：“二嫂和二哥没有到下面来可能不知道，但舒含好舒林都下来挑水钓鱼的，总不会不知道这些事吧？”

        陈大江看向脸色煞白的陈舒含陈舒林，眯着眼，吊三角眼这会凶得很，而陈大江本来就没有想过掩饰自己的恶意，这会儿直勾勾地盯着人家姐弟俩：“难道舒含和舒林没有和你们爹娘说这事吗？”

        陈舒含煞白着脸，平时伶俐的姑娘这会儿动了动唇，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要她说啥呢，说那些人说阿姐是不是心虚，不然怎么都醒了她爹娘怎么不出来解释跳河的事。

        说章达的娘更是大言不惭，阿姐喜欢她儿子那是她儿子厉害，他儿子又没求着她要喜欢他，阿姐为他寻死觅活是阿姐不知羞，想通过寻死逼她儿子娶阿姐，还说他们家是绝对不会让阿姐这样名誉败坏的女人进家门的。

        太难听了，她说不出口。

        “三弟……”陈大河责备地看向陈大江，陈大江视而不见，而是挑衅地看了一眼他身旁的陈何氏，语气恶劣。

        “二嫂难道不想知道舒含都瞒了你们什么？”

        陈何氏冷着脸，垂眸:“甭管她为啥不说，舒含是个好孩子，她不说自然有她的理由，我信她。”

        “这就不对了啊。”

        陈大江见激怒不了他们，心里郁气，又见陈舒含不出声，陈舒林涨红着脸都哭了出来，笑意愈发扩大。

        “舒含你这就不对了，哪有能瞒着自家爹娘的道理，这可是大不孝。再说了，这可都是你阿姐惹出来的事，怎的这会儿觉得丢人不敢说？你阿姐她都不闲丢人呢！”

        小姑娘气得眼睛都红了，恶狠狠地盯着陈大江:“我就不说干你什么事。”

        “怎么跟小叔说话的，这般没教养，你爹娘教的？”陈大江脸色一沉，盯着陈舒含，隐隐有一种要替陈大河“教训”陈舒含的意思。

        陈舒含吓得后退了一步，咬着唇倔强地瞪着他。

        见陈大江愈发得寸进尺，而陈大成和陈老爷子完全站在他那边，陈舒语敛眸，压抑住眸中的戾气。

        真是糟心的人事。

        她把陈舒含拉到身后，对上陈大江恶劣的笑，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小叔既然都说我都不觉得丢人，那小叔又何必觉得丢人，总归是我家里的事，咱们分家也几年了，又不住一块，你担心什么。”

        “还不是怕你影响我们舒乐，她以后还得许人家呢。”

        “舒乐啊……”陈舒语轻声念着这个名字，心头戾气暴涨，她笑了起来，“小叔与其担心我影响她，不如好好管教管教她，你管教好了，我这样的人，又怎会影响到她，我既然能影响到她，那便是她本就顽劣，跟我是一样的人，教不好的，哪来的我影响她。”

        “爹，你瞧她说的什么话，像话吗？她以前都不敢大声和我说话的，现在竟然敢这么说话。是不是二哥二婶教她的？”

        “孽畜！还不好好管教你的好女儿？！”陈老爷子何曾这样被人抹面子，脸色阴沉得像是能滴出墨来，“你要教不好，以后就别管我叫爹了。”

        陈大成也低声呵斥:“大河，还不跟爹认错？”

        “大哥？”

        陈大成板着脸:“赶紧认个错，回头管教好舒语来给爹认个错，这事还有回旋的余地。否则……”

        陈大成顿了顿，道:“大哥也帮不了你。”

        陈老爷子道:“你帮他做什么，他们家就是白眼狼，我陈伯安今日便在挑明了，以后陈二不再是我们陈家人。”

        陈大成无奈地耸耸肩，故作无奈:“大河，事到如今，大哥也帮不了你了。”

        如果忽视他嘴角上扬的弧度的话，不知情的还真以为他是什么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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