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当留画发现自家星君并不在寝宫内后，已经是几个时辰后了。

        天君执意要司命留宿昊天宫，司命自是百般推脱。

        “怎敢叨扰君上”

        天君也不吭声，只是盯着司命，直盯得司命头皮发麻，最终还是改口说道

        “不过天君盛情，小仙岂敢推脱”

        天君满意的收回视线，一脸平静，随手拿起桌上的书卷，看似十分沉醉的读了起来。

        徒留司命坐立难安，百无聊赖地发着呆。

        他不知道这人现在是个怎么情况，如若像他自己说的这般失去了记忆，那么现在他这样纠纠缠缠又算什么，若如不是，他又何必骗自己呢。他苦涩地想，他可是天君啊，堂堂天界之主，又何须费力来骗自己一个小小的司命星君呢。

        亦或者，想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重修旧好，可是那又怎么可能呢，那些事就像是刻在心上的伤疤一样，抹不掉，时不时想起，都要隐隐作痛。

        天君猜不到司命在想什么，他的眼神吝啬地不肯分给手中的书半分。

        他偷偷地盯着司命的侧脸，看见他不知因为想什么而皱起的眉头，他多想伸手轻轻将它抚平。他爱他，在自己见到司命的第一眼便有了清楚地认知，仿佛过往万年的孤寂皆是为了追寻拥有他的时光。他以为自己会厌恶这不受控的心情，可并没有，他知道自己在为有他在身侧的每一刻而感到快乐。

        他们合该是一对。

        天君忽然想到了什么，开口说道，“今夜你便宿在偏阁吧”

        司命本来沉溺在自己的思绪中无法自拔，听到这，脸都白了。

        “天君”他哑声说道“这不合规矩”

        “无碍，不会有旁人知道的”天君语气中带了些许诱哄的意味，“你我之事不便让旁人知晓。”

        这意味不明的话更令此时的气氛变得不甚明朗，司命气得眼中都泛起了水汽，纵使司命刚飞升不久，他也知道那偏阁是历代天君临幸妃子的地方，他，究竟把自己当成什么啊。

        他的脸强忍泪意，终究还是没有让那眼泪掉下来，惨白着一张脸，低身作揖，他说“天君厚爱，小仙不敢受，望天君收回成命”

        天君并不知道司命误会了什么，那偏阁闲置了几万年，自是早早被他的主人遗忘了它原有的用处。天君看他语气淡淡，只以为他不愿意，不由有些郁闷。他知道司命是不愿意与自己有多瓜葛的，他理解，毕竟这才是他们见面的第一晚，况且他的名声在一众小仙中向来是不大亲近的，可，今晚他都对他忍让至此，他为何还是这般避自己之如蛇蝎。

        他愤愤地在心中细数，宴会上，自己原谅了他的失礼，又担心他收不住自己的威压早早放他离开。方才他醉酒自己更是贴心地没有立刻把他叫起。他越想越生气，甚至司命还打了自己一掌，他都没有怪他。现在，他竟然还敢拒绝自己。

        他想到这，脸刷地变黑了，说出来的话不自觉地带了些高高在上命令的意味

        “既然你不喜欢住偏殿，那便同本君一起宿在寝宫吧。”说罢便冷哼一声，甩袖离开。

        天君说这话时，还是有一点心虚的，他当然知道这不合理法，但是他没法错过这次机会。

        他强撑起生气的模样，大步离开，也就没看到他的身后，司命那张惨淡的脸。

        他站在原地，几欲摔倒。

        他看着这书房里的布陈，几颗夜明珠照得通明，倏地，他的喉咙里迸出喋血的笑意。这是九重天啊，这是神仙的居所，可他爱的人是个凡人，早该去了。他想起白天他翻到的卷宗，他爱着的君王，在他走后的十四年，没啦，他爱着的故土，在他走后的十四年后，灭啦。

        不，他痴痴地笑了，他爱着的那个人，也许早在他陶家灭门那一刻，就死了，连带着他对这世间的全部爱意，统统作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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