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四章 监军使

　　上次黄昏来京是杀王安的，结果没成功，因为有汪文言在。

　　这次他来京也是杀个大太监，叫魏忠贤，应该可以成功，因为没有汪文言在。

　　“为什么要杀我？”天上无月，街上无人，只有刺骨寒风，魏四喝问。

　　“因为有人让你死。”黄昏的回答很简单。

　　“是谁？”魏四问完就知道自己是白问，杀手拿钱杀人，他们只认识钱。

　　魏四没白问，不想黄昏竟然回答了，而且回答得很是干脆，“全天下黎民百姓！”

　　“噗嗤。”魏四忍不住笑了。你知道黎明百姓这四个字的含义吗，就给我扣一个这么大的帽子。

　　“笑什么，你杀了熊大人，全天下的人都说你该杀。”黄昏道。

　　魏四忍住笑，“你说是我杀了熊延弼，哪个告诉你的？”

　　“汪……”黄昏差点脱口而出，忙收住，“全天下人都这么说的。”

　　魏四现在确信幕后主谋是汪文言，他想不到两人的关系已到这个地步，“我说黄昏，你武功高强，我手无缚鸡之力，你还怕我跑了不成。能不能把剑收起来说话。”

　　“你逃到哪我都可以杀你。”黄昏很自信地将剑从魏四脖子处拿开。

　　孙云鹤啊孙云鹤，我不让你保护你还就真不来保护啊。魏四心想。难道角落处刚刚一闪而过的暗影不是你们？原来魏四方才猛然间一个影子在近处闪过，便有意激黄昏把剑拿开，以给救援人机会。

　　却没见行动，魏四不由犯愁起来。这黄昏可不比久娃，想从他剑下全身而退可不是易事。

　　正这时，突然两道寒芒从屋顶直逼黄昏而来。就在黄昏挥剑格挡之时，一个纤弱黑影从高处直下而来，双手握柳叶刀劈下来。

　　黄昏连退两步，剑锋回撩。

　　这人身材纤弱，在片刻间收刀，发出暗器。

　　距离太近，黄昏不容躲避，唯有收剑格挡。只听“噗嗤”一声，暗器与剑相碰后，顿时化为烟雾。

　　黄昏慌忙捂鼻，向烟雾外跃去，已没了魏四踪迹，只有那辆马车和被他击昏的两人孤零零地在寒风中。

　　“可恶！”黄昏骂了句，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栗香！”黑暗的角落处，魏四笑着喊黑衣人。

　　“你怎么猜到的？”她露出可爱的笑脸，酒窝浅浅，在寒夜里给人温暖，自是栗香。

　　魏四微笑，“你不觉得这个场景曾经经历过吗？”

　　“你是说久娃那次……”栗香想起。

　　“你说你回了京城，咋不回来呢？”魏四有些埋怨地道。

　　栗香低着头，“我也是这两天才到。”

　　及时出现只说明一件事栗香本就在魏府附近，跟着马车的。见黄昏已离开，魏四站起问栗香：“栗香，你哥不在了，我就是你哥，你跟我走。”

　　“魏四哥……”栗香难为情地低着头。

　　回到日本的她哪呆得住，安顿好族中家人后便又回到大明。但这宅子已卖掉，她又不知以何理由入住魏府，犹豫着在外徘徊两日。今夜见魏四马车离开，想着该不该出来说这事，却见有人跟踪。于是她紧紧跟上，在方才出手。

　　“回府。”魏四对已从昏迷中醒来的马伕和小兔子道。

　　“魏四哥，你没事吧。”小兔子摸着疼痛的脑袋关心地问。

　　魏四一笑，“我有事还能跟你说话啊。记住，今晚之事不许对任何人提起。”

　　栗香的回来惊醒魏府所有人，杨留留、尤三妹、李善慧等人惊喜不已。魏四只说是回宫路上遇到栗香，便带了回来，闭口不提被刺之事。

　　栗香也说是今晚才回到京城，本就欲来，恰好碰到魏四哥。

　　众人陷入喜悦中，也不去想这入宫的路上怎会遇到进京的栗香，南辕北辙嘛。

　　已晚，魏四干脆次日天明才回宫，没想到杨守勤早就在等着他。

　　“大哥，什么事这么急？”魏四忙问。

　　杨守勤拿出一封信笺，“徐兄来了加急信，魏四弟你看看。”

　　“给我的？”魏四接过。看后大喜，“徐大人真是有远见，好事，好事。”

　　“好事未必有人接受，只以为他从中渔利呢。”杨守勤愤愤地道。

　　魏四“哼”了声，“他们不接受，我接受。大哥，你帮我给徐大人去封信，这事加紧办，一个月，不，半个月内红衣大炮就要到达宁远。”

　　“徐兄他也急啊，这不是兵部、户部都不肯拨银子嘛。”杨守勤很无奈。

　　“银子我来。”魏四立刻道，“你直接加急信告诉徐大人，银子五日后全数到达澳门。”

　　“到得了吗？”杨守勤有些怀疑，这可有千里之远呢。

　　“我说能就一定能。”魏四很有把握。

　　杨守勤自是信任魏四，点着头离开。

　　徐光启确实是个有远见的人，他认识一位葡萄牙教士的朋友是做军火生意的，向他介绍了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火炮，红衣大炮。这种火炮比大明如今的火炮射程远，威力大，先进许多。徐光启大喜向兵部等处请求购买，没有结果。这时他想到魏四，一怕信笺途中有变，二怕被人说与内宫人结交，便发往杨守勤处代为转交。

　　魏四怎会不知这火炮的厉害，自是很高兴。赶紧叫来田尔耕，令他将在扬州缴获王好贤的，未上交的银子宝物等发往澳门。

　　“五天？公公，可能来不及吧。”田尔耕道。

　　魏四的答复很干脆，“若五天无法到达，你就别回来了！”

　　田尔耕急忙去办，他可不想离开魏四哥。

　　心情大好的魏四完全忘了昨夜遇刺之事，询问去辽东监军一事。王体乾劝道：“太过匆忙，中旬将到，公公是否能再考虑一下。”

　　魏四笑道：“无碍，不过是去转转，后天便出发。我去了辽东，努尔哈赤便不敢打来！”

　　众太监不敢相信的望着他。

　　“不信你们到时瞧。”魏四的自信来源于对努尔哈赤动机的判断。

　　魏四再一次前往辽东，许多人来相送。宫内的王体乾、刘若愚、李永贞等人自不必说，府内的杨留留、李善慧、还有秀秀、杨六奇等也都候在城门外，朝廷官员中顾秉谦、周应秋、魏光徽等人自然也少不了。但有个人完全出乎魏四的意料，赵南星竟也来了。

　　他连忙到赵南星跟前，“有劳赵大人前来相送。”

　　赵南星的表情很怪，不像是笑又好像是笑，“内宫派出的监军如此寒碜，恐怕也就魏公公了。”

　　魏四淡淡笑道：“代皇上去前线监军，又不是去游山玩水，何必那么隆重。”此去辽东，魏四只带十人：尤三妹、硬是要跟着的栗香、孙云鹤与七名厂卫。而魏四也摒弃八抬大轿，与众人同骑马前往。

　　“所以说你是奇人。”赵南星道。

　　“这个给你。”赵南星身后的女儿赵点唇将那玉佛挂件递给他。

　　魏四刚想拒绝，赵南星道：“这本来就是你的物品，收着便是。”

　　点唇跟着道：“是啊，我这也算是物归原主。”

　　“可原主人是你啊。”魏四道。

　　“魏公公这话不对。不论你是乞丐还是如今的监军，都是魏四。既然点唇早已将此物赐予你，自是你的物品。难道魏公公因境地不同身份不同就换了个人吗？”赵南星反问。

　　魏四还未开口，点唇学着父亲的语气道：“或者是因为见惯了珍奇异宝，瞧不上这小玩意了呢？”

　　“呵呵，自然不是。”魏四接过。

　　“魏四，雨婵找你。”杨留留过来轻轻拉他一下，轻声道。

　　谈雨婵也来了，魏四望过去，但见雨婵粉红袄裙，系白色披风俏然而立。忙又向赵南星父女致谢后过去，“你怎么也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我是来送三妹姐的。”谈雨婵翻他个白眼，更加迷人。

　　“哦。”魏四有些尴尬。

　　“这个拿去，注意每晚都要熬药擦拭，可以让你减少痒痛。”谈雨婵当然不仅仅是来送尤三妹的。

　　魏四接过那包草药，使劲点点头，还想说两句感谢的话，雨婵却已走向尤三妹。

　　“记住哦。”杨留留微笑着又叮嘱一句。

　　“爹，你说这场仗我们会赢不？”目送魏四等人离开，在回府路上，赵点唇问父亲。

　　赵南星微笑道：“有孙大人在，自是会胜！”

　　“那他去辽东作甚？”点唇指的当然是魏四。

　　“所以说他是奇人。”赵南星答道，“因为爹我也猜不出他去辽东作甚。”

　　点唇露出可爱的笑容，“爹这次来送他便是想猜出他的意图吧。”

　　赵南星不否认，“其实我想直接问他的，但还是没说出口。”

　　“爹怕他？”点唇不明白，反正她是一点也不怕。

　　“我好像是怕他，我怕他若是那乱政之人，将是多么可怕。”赵南星对女儿的问题再一次作肯定回答。

　　“缺少了这四百里缓冲之地，敌军锐气直接来到山海关，万一阻挡不住，将是多么可怕！”来到山海关的魏四在第一时间来到孙承宗面前，还想劝阻。

　　孙承宗不买他账，“魏公公来到山海关，就是来责问我的吗？”

　　孙承宗敢做这个决定，因为他认为这个策略是正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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