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秋日黄昏

“澜姐，醒醒，要迟到了！”
  沈彤彤用力地推着平澜，宿舍里的其他人早就去上课了，只有平澜，永远雷打不动地睡到最后一刻。
  “烦死了，让我再睡五分钟，就五分钟。”  平澜含糊不清地嘟囔着，试图把被子往上拉，却被沈彤彤一把拽住。
  “别睡了，老张今天在篮球场那边有训练赛，听说好多隔壁学校的女生都去看，你不去给他加油打气？”
  “去就去，你放手，我换衣服！”  平澜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眼睛还迷迷糊糊的，却掩盖不住她嘴角那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沈彤彤一边帮她从衣柜里翻找衣服，一边忍不住调侃道：“我说澜姐，你这暗恋是不是也太苦了点？暗恋就算了，还非得暗恋校草，暗恋校草也就算了，还偏偏是个钢铁直男，你说你这青春浪费的多可惜？”
  “去你的，谁说我暗恋了，我只是去观摩学习，观摩学习懂不懂？”  平澜白了她一眼，从她手里抢过衣服，三下五除二地套在了身上。
  “行行行，观摩学习，观摩学习！那你倒是快点啊，再不去好位置都没了！”  沈彤彤一边催促着，一边把平澜推出了宿舍门。
  篮球场上，张峻豪的身影一如既往地耀眼，他穿着红色的球衣，在球场上奔跑、跳跃、投篮，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力量和自信，引得周围女生一阵阵尖叫。
  平澜站在人群外围，目光紧紧地追随着他，脸上带着一丝羞涩的笑意。
  “哎呦，这不是我们的大才女平澜吗？怎么，你也来看张大校草打球啊？”  尖酸刻薄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平澜不用回头都知道，说话的是唐杨，学校里出了名的交际花，仗着自己家境不错，成天对张峻豪身边献殷勤。
  平澜最讨厌这种肤浅的女生，她冷哼一声，没有理会，只是把目光转向了别处。
  “怎么，不说话？你也配喜欢张峻豪？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整天就知道死读书，难怪连个朋友都没有！”  唐杨见平澜不理自己，更加来劲了，她故意提高了音量，想让周围的人都听到。
  “唐杨，你嘴巴放干净点！”  沈彤彤看不下去了，一把将平澜拉到身后，怒气冲冲地对着唐杨吼道。
  “呦，这不是沈彤彤吗？怎么，你想替她出头？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整天就知道跟在平澜屁股后面转，像条狗一样，也不嫌丢人！”
  “你……”  沈彤彤气得脸色发白，正要开口反驳，却被平澜一把拉住。
  “彤彤，别跟她一般见识，我们走。”  平澜拉着沈彤彤转身就走，不想再理会唐杨的挑衅。
  “怎么，这就怕了？我说错了吗？你们……”  唐杨的声音在她们身后越来越远，平澜却突然停下了脚步，她转过身，眼神冰冷地看着唐杨，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唐杨，你最好祈祷，张峻豪永远都不会知道你喜欢他。”
  “澜姐，醒醒，太阳晒屁股啦！再睡就迟到啦！”沈彤彤边喊边用力地摇晃着平澜的床。
  “啊...”平澜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宿舍里明亮的阳光让她有些不适应。国庆假期后的第一个上课日，她还没从假期的慵懒状态中调整过来。
  “都几点了还睡？猪啊你！”沈彤彤恨铁不成钢地把平澜从床上拽起来，“赶紧的，我可不想第一天就陪你吃迟到套餐！”
  平澜打了个哈欠，慢吞吞地开始穿衣服。
  “我说你啊，澜姐，能不能有点时间观念？你看人家芳华，早就去操场晨跑了，你这...”沈彤彤一边碎碎念，一边把平澜的校服扔给她。
  “知道了知道了，你这张嘴啊，比我妈还唠叨。”平澜无奈地笑了笑，快速地穿好衣服，扎了个马尾，开始洗漱。
  “我这不是为你好嘛！你说说你，整天就知道睡觉，学习也不上心，难怪...”沈彤彤说到一半突然顿住，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难怪什么？”平澜抬起头，看着镜子里沈彤彤躲闪的眼神，淡淡地问道。
  “没...没什么...”沈彤彤眼神飘忽不定，不敢直视平澜。
  “行了，别吞吞吐吐的，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平澜放下手中的牙刷，转头看着沈彤彤，“说吧，到底怎么了？”
  “就是...就是...”沈彤彤咬了咬嘴唇，像是下定了决心，“就是...有人说...说你配不上张峻豪...”
  平澜愣了一下，随即轻笑一声，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
  “就这？”平澜挑了挑眉，继续刷牙，“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
  “澜姐，你...你不生气？”沈彤彤惊讶地看着平澜，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为什么要生气？”平澜漱了漱口，平静地说道，“嘴巴长在别人身上，别人想说什么那是别人的自由，我管不着。”
  “可是...”沈彤彤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平澜打断。
  “行了，别可是了，赶紧收拾东西，一会儿真要迟到了。”平澜拿起书包，拉着沈彤彤就往外走。

  走在去教室的路上，沈彤彤还是忍不住问道：“澜姐，你真的...不在乎别人说的话吗？”
  “不在乎。”平澜语气平静，但眼神却有些落寞，“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就像咳嗽一样，捂住嘴巴，也会从眼睛里跑出来。”
  “可是...张峻豪他...”沈彤彤欲言又止，她知道张峻豪喜欢的是唐杨，也知道唐杨对平澜一直不太友好。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平澜打断了她，“感情的事，从来就不是单方面的付出就能有结果的，就像那句话说的，‘我喜欢你，与你无关’。”
  “可是...可是你这样...太委屈自己了吧...”沈彤彤心疼地看着平澜，她知道平澜把这份感情藏得很深，却也因此承受了更多。
  “委屈？”平澜突然笑了，笑得有些凄凉，“这世上，谁又不委屈呢？与其把时间浪费在无谓的悲伤上，不如努力让自己变得更优秀，你说呢？”
  “可是...”沈彤彤还想说些什么，却见平澜突然停下了脚步，目光直直地看向前方。
  沈彤彤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不远处，张峻豪和唐杨正站在一起，有说有笑，亲密无间。阳光洒落在他们身上，仿佛给他们镀上了一层金边，刺眼得让人无法直视。
  平澜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们，眼神平静，没有波澜，仿佛在看一出与自己无关的电影。
  “走吧，再不去就真迟到了。”平澜收回目光，拉着沈彤彤继续往前走，只是那紧紧握住书包带的手，却暴露了她此刻并不平静的内心...
  当她拉着孔宁离开时，张峻豪也追了过来，后面是他的一群男生，叫嚣着。孔宁当即耳朵都红了，连忙追上篮球队长。平澜站在廊檐下，张峻豪把她按在墙上表白，夕阳散落在廊檐下，她攥着口袋里的挂饰，努力地踮起脚尖，轻轻地吻在他的脸颊。唇边留有三秒的温热，足够美好，也足够清醒。
  她踮起脚尖，望着他的眼睛，认真而清醒道：“可能我以后会喜欢别人，可如果你问我现在，我先喜欢我自己。张峻豪，以后常联系吧！”
  湖面微波荡漾，金光灿烂，如今轮到她光明正大地欣赏她暗恋了三年的少年，轻声道：“你很符合，我喜欢的每一帧每一帧。”
  如一帧电影，应当浏览，却不应当沉浸，等到这一页纸悄悄地反转，静悄悄地，安抚着暗黄色的光影，不需要任何的言语。
  她一时间也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场跨越三年的拉锯赛，好像在这一秒都不再计较了。编制横跨宇宙的万千银河，编织这么一个平澜的故事。
  他道：“平澜，这次我要尊重你的意愿。”
  她没说话，朝着他笑了笑，转身离开了那个廊檐。
  自此符纸落幕，青春散场。
  走廊上是传来他的叫喊声：“平澜，我其实也喜欢你。”
  她顿下来，缓缓闭上眼睛，3  秒后离开：
  “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温暖的阳光下，一个少年似乎久久未动，良久静静道：“知道了。”
  她该感谢他和她那段甜甜的暧昧，然后漂亮地抽身离开。机遇不过光景一瞬，而遍布人间，遍地山河，皆无旁人。
  “明白了就好。”
  一个人只有一把椅子一座凳，桌上的谈霄与光影不再炫耀，落入又一轮秋日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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