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随着一天天过去，陈韵加校园生活逐渐步入正轨。每天就是学校家里两头跑。没晚课不补习的话就去华萃高中接陈西桥。在一众家长在校门口堵成一团各色豪车里，陈韵加的摩托随便找个路边就能停，红蓝相间的头盔挂在车上，黑色的及肩发，白生生的小脸，长腿一支，低着头玩手机等人，年轻好看得十分扎眼。

        放了学的高中门口就像是开了闸的洪水。男男女女乌央乌央地往外涌，没个尽头。路过的人都禁不住多看她几眼，以为是哪个高年级男生的女朋友，约会约到校门口了。

        ——华萃是南城有名的私立学校。学生成绩参差不齐，唯一一致的是家里都挺有钱。

        学校氛围也比其他市立高中要自由很多，早恋的情况不少，也都习惯了睁只眼闭只眼。

        自从他姐偶尔会来学校接他，陈西桥每到放学都十分兴奋。也不像之前一打铃就第一个冲出去了，他如今习惯等一会，等到大部队都出校门人最多的时候，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坐上他姐贼酷炫的摩托车后座。

        于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高二校草陈西桥交了个校外女朋友的事就在学校传开了。据说他女朋友美得像个仙女，但仙女不走寻常路，每天骑着超酷的大摩托车来接校草放学。

        陈西桥虽然学习成绩稀烂，但凭着一副好皮囊和阳光傻狗一样的性格在华萃还是很受欢迎的。传闻散播开之后，不少小女生暗自伤透了心。

        终于有一天，默默统一了阵营的小女生们推举出孟欣橙——他们班一个跟他挺熟的胆子挺大的女生探他的口风。

        孟欣橙长得可可爱爱的，做事却一点也不扭捏，走到后排开门见山：“大乔，问你个事，你有女朋友啦？”

        陈西桥正跟哥们聊放学后去打球，闻言愣了愣：“啊？”

        “他们说每天都能见到你女朋友放学来接你，好像还骑摩托。”

        原话是陈西桥小鸟依人一脸幸福地坐在他女朋友的摩托后座上，像个吃软饭的小白脸。

        孟欣橙胳膊肘撑在桌子上托着下巴，十分痛快：

        “啊呀没事，你别不好意思，咱班那么多人都谈了。他们说你俩还挺有夫妻相的呢。”

        神他妈夫妻相。

        亲姐弟能不像么。

        陈西桥一脸复杂，“……那是我姐。亲的。”

        话音刚落，前排本来十分安静的一小堆女孩子莫名其妙发出过节般的欢呼。

        几个哥们笑的十分不给面子。

        “这话要让你姐听见你明天估计得打着石膏来。”

        说话的人是瓢哥，是个皮肤黑黑的板寸小哥，两排大白牙明晃晃地咧着直乐。

        “打个屁的石膏！他要能活着来上学我头给你！”

        “哎，加加姐是真好看，要不是还想多活两年我……”大志摇头晃脑。

        “你什么？！少他妈放屁！”陈西桥暴起一脚踹在了大志课桌上，桌斗里的耳机零食漫画书还有吃剩的早点撒的满地都是。

        显然，一点儿没留余力。

        江黎的座位就在旁边，隔了一条窄窄的过道。一片嘈杂中，埋在手臂里的脑袋微微动了动。

        来接陈西桥的摩托车美女不是他女朋友而是亲姐姐的消息不胫而走。蠢蠢欲动的不只是学校怀春的少女，还有一部分怀春且一无所知的少男。

        陈西桥这两天烦得很，总有些只见过几面不太熟悉的男生跟他勾肩搭背一块打球一块吃饭一块打游戏，放了学还专门到教室门口等着跟他一块出校门。

        本来他就喜欢赶着人多放学找他姐，但是带着这堆莫名其妙的人就让他很不舒服。于是每天磨磨蹭蹭的，经常拖到几乎是最后几个才出来。往往最后教室里只剩下他和江黎互相沉默，陈西桥竟也觉得他这一脸冷漠的哑巴样子倒是比其他人顺眼多了。

        这天陈西桥依旧和姐姐约好了放学来接他，在教室里一直赖着不肯走，到了7点多了，终于背上书包脚步轻盈地走出校门。一抬头，却发现校门口空荡荡的，连陈韵加的影都看不见。

        他绕着附近走了走，发现陈韵加确实不在。夜色低低垂了下来，不远处车灯交错，喇叭声此起彼伏，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故。陈西桥原地又绕了两圈，心里有些慌。

        刚要打电话，就看见屏幕亮了亮，来电显示是【地狱女魔头】。他松口气，赶紧接起来。

        “姐你怎么还没来你在哪呢？”

        听见对方的回复，陈西桥愣了两秒。

        “啊什么？姐……喝多了？”

        江黎刚从他身后走过，这么几个字就顺着风飘进了耳朵。他不自主地停住脚步，皱起了眉。

        “陈西桥。”

        陈西桥没想过江黎会主动找他说话，像个傻子一样呆了会儿，就听见他姐在电话那头问他：“喂？怎么不说话，旁边有人吗？”

        “啊…哦…没事儿，是那个谁，江黎。”

        另一边的陈韵加沉吟两秒，开口道：“你问问江黎有没有空，能不能跟你一块来一趟？”

        “啊？…那个姐…我…”

        路灯把陈西桥的影子拉的长长的，脑袋的部分拉成了一条茄子。他挠挠茄子脑袋，深呼吸一口气，垂着个脑袋，丧权辱国地冲着江黎开口。

        “那个……咳，要不，帮，帮个忙？”

        时间倒流回几个小时以前。

        陈韵加本来在学校上完课就打算回家了，结果一只脚刚迈进宿舍就被一阵阵火车鸣笛似的的鬼哭狼嚎镇住了。

        谁都没想到京京娇小可人的身体里蕴含了如此巨大的能量，泪珠子不要钱一样连成两条透明的线，源源不断地流下来没个尽头。

        她于是赶紧进来关上宿舍门，无措地看了眼四姐。

        四姐反着坐在椅子上，下巴搁在椅背上叹口气，小声道：

        “哭了一小时了，这劲儿太大了，劝不住。”

        陈韵加一脸懵逼，和四姐唇语：“这是咋了？”

        还没等四姐回话，就听见京京断断续续地抽着气，吼出来的话中气十足又支离破碎：

        “他以为、为自己是谁？！离了他，老娘，老娘还、还活不了了吗！”

        “男人都、都不是什么…嗝…好东西！不、不是东西！”

        哦，行吧，这是失恋了。

        四姐真诚地鼓掌：“可不是么！您说的太对了！”

        话音刚落转过头来，凑在陈韵加耳边面无表情道，“第四遍了。自我开导型的……啧啧，可惜没什么卵用。”

        两人突然被抓住手。浑身一个激灵。

        京京一手一个，吸着鼻子，一双大眼睛红的像小兔子，散发出凶狠的光芒：

        “走！我们去、去找鸭！你们，换衣服！”

        “……您说，要找什么？”四姐愣住了，掏掏耳朵。

        京京抹了把泪，唇角勾出一个诡异的弧度：“鸭。”

        陈韵加和四姐对视一眼，同时意识到这位小祖宗恐怕是来真的。

        好歹是不哭了。能出去寻找新的乐趣总好过躲在房间里怨天尤人。她俩麻溜地顺着这位小姑奶奶的意，很给面子地化妆换衣服。

        半小时后，京京对三人如花似玉青春美丽的一身叫鸭行头十分满意，挺起胸脯气势汹汹地出了学校。

        到了市中心找了家餐馆吃了点饭，陈韵加和四姐就把她拐进了一家ktv。

        京京坐在大堂等她们开包间，十分不满意。

        “为什么不去酒吧？我听说弥湾街有好几家来着。我是来叫鸭的。他们这儿有么？”

        “有有有，姑奶奶。你没听说过ktv都有公主的？公主都有少爷当然也有。”

        京京歪着头思考了一会，像是被说服了，半晌又冲她们问：“我看这装修的亮亮堂堂挺规矩的，不像是有特殊服务的地儿。”

        四姐一把按住她：“您小点声我的祖宗！特殊服务特殊服务，还能摆在明面上拉个横幅裱起来给你看么？进去再说。”

        京京于是勉为其难地跟她们进了包间。

        坐下还没多久，包间就进来一个小哥哥，穿着ktv的制服小马甲，衬得整个人腰细腿长。京京眼睛一亮，就见他从外面搬进来两箱酒，朝她笑了笑，退了出去。

        “我说什么来着？”四姐哄着她，便伸出只手暗自朝陈韵加比了个大拇指，

        “咱先喝，一会儿就来人，都是打工人，人家业务也很繁忙，都排着号的。”

        京京本来就难受得不行，这会儿看见失恋人士标配啤酒，也没心思管小哥哥了，抓起酒瓶就开始吨吨吨。

        吨了两瓶，陈韵加和四姐就彻底松了口气。

        后面京京早就忘了自己是干嘛来的，拉着她俩一个劲吐槽自己男友。

        陈韵加听了会儿，全都是‘男朋友在她和朋友吃饭的时候老查岗’‘每天晚上都要和他说晚安不说就生气，哄还哄不好’‘男朋友买了好多零食寄到宿舍她都吃胖了5斤’这种破事。她俩完全没想到陪失恋还能被灌一嘴狗粮，也没法说什么，看着小姑娘喝得一脸情真意切苦大仇深，实在撑不住，只能跟她一块喝。陈韵加还行，毕竟酒量不错，四姐就有点惨，本来就是一杯倒的量，断断续续灌了一瓶，就开始不省人事了。

        于是一小时后，陈韵加一人独醒地坐在包间里。

        看着旁边趴在桌子上的两瘫美少女，有些懵逼。

        她之前盘算好的是给京京灌倒然后跟四姐一块给她弄回宿舍，完全没料到一倒倒了俩。

        ……搞不了。这下是真搞不了。

        脑子里一闪，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今天要去接陈西桥放学。赶紧抓起手机一看时间，果然过了点。她头疼地叹了口气，随后决定正好给弟弟打电话搬救兵。

        她倒是没想到江黎跟陈西桥在一块，不过青壮年劳动力总是越多越好，于是思考了片刻，就让陈西桥把他也拐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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