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夏洛蒂在穿越来这个世界后终于可以洗得一个热水澡了，虽然没有现代的热水器，但有一个健壮的仆妇在时时帮她添加热水。

        正在这个大桶洗浴的不仅仅是她，还有那只一路跟随而来的大白鹅。夏洛蒂有些无语地瞧着它，这家伙不仅在潜水中比她还要适应，主动脱离后，它甚至都能游到费利佩的前面去，夏洛蒂原本还挺担心会将其遗失，可现在看来，哪怕自己某一天走丢了，它都不会走丢。

        而且，它好似对脱离夏洛蒂的身边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感，在水里的时候，它一旦游得远了，还会往回返转……这也是之后夏洛蒂懒得将其抱起的原因，任谁看到自己如此狼狈，对方如此悠哉，都会生出点小脾气。

        夏洛蒂瞧了它一会，抱了起来，狠狠地撸了几把。

        “小姐，”那位仆妇在门外喊道：“我就在外面，您洗好了可以叫我。”

        夏洛蒂回答：“好的，谢谢。”

        在将自己洗刷一遍后，夏洛蒂换上一身新的贵族少女的裙装。这是一件深红色的长裙，袖口和领口有一圈白色的蕾丝花边，腰间的束带被斜系成蝴蝶结的模样，虽然很漂亮，但很显然没有上一件裙装利于行动。

        没有管还在一边的白鹅，她推门走了出去。在路过那位仆妇的时候，她忽然停下来，问了一句：“你也是费利佩的人吗？”

        那仆妇身材很高，手臂粗壮，袖子卷起，正提着一个木桶。听闻这位贵人问话，她茫然了一会，才小心地回应道：“您是说殿下……我、我之前是在厨房工作的，是殿下把我叫到这里来照顾您，大概、大概是的吧？”

        夏洛蒂笑了下：“别紧张，我该感谢你的帮助才是。不知你怎么称呼？”

        这妇人局促地笑了笑：“您叫我珍妮就是了。”

        夏洛蒂擦拭头发的手顿了顿：“珍妮啊……你认识城外磨坊的老约克么？”

        “约克？”这妇人眸光一亮，她急忙道：“小姐您见过我家那位？我已经好久没回去了，他一个人在家也不知道有没有照顾好自己，唉，我和他一起生活了十多年了，还是第一次和他分开这么长时间，当初嫁给他的时候……”

        她不免絮叨了些，但夏洛蒂没有打断她，只是静静地听着。听到最后，珍妮反倒是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地停了下来，她扭捏道：“抱歉啊，小姐，一谈起家里人，我就总是忍不住唠唠叨叨起来。”

        “没事，”夏洛蒂安抚道：“我听得出来，你们关系很好。”

        珍妮脸色有些发红，她觉着这位贵族家的小姐实在是一位非常温柔的人，如果费利佩王子和她在一起了，这对城堡里的大家、还有这个国家的人来说，一定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

        夏洛蒂没想到眼前的这位厨娘一下子就想到了这么远。她没有要将老约克的事告诉她的意思，因为当一个人被困住的时候，她是什么事情也做不了的。而且，那位老约克的病很有可能就是城中肆虐的疫病，再加上自己在窗口处闻到的那一股臭味……夏洛蒂的心情忽然万分沉重起来。

        她没有时间继续去休息了。将头发披散开来，她径直就去往了那间书房，打开了那本危险又神秘的女巫之书。

        宝石的燃烧是有限度的，她不知道这绿色的宝石来源为何，所以她只能在有限的情况下，尽量去挑选出那与疫病有关的资料。费利佩王子曾说这里面有一剂专门剪除疾病的药液，她需要特意把它找出来。

        这是一本全数是由药剂配方组成的神秘之书，夏洛蒂虽然可以看懂，但许多特有的名词她都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除非描绘出了草药的图案，否则留在她脑海中的，都只会是一些陌生的词汇。

        她飞速地翻阅着这本书，期间她略过去了许多看名字就非常有趣的配方页面，她一边阅览着这本书，一边注意着左下角宝石燃烧的速度，文字和知识狂笑着向她奔涌而来，她发现，若是她没有要真的钻研其中的一页，宝石的消耗速度几乎是停止的。

        这让她稍微松了口气，看来宝石的燃烧不是限定了时间，而是限定了她获得知识的数量。她废寝忘食地抱着这本书研究，期间费利佩来看望了她两次都没有被发现，对方也没有打扰她，只是静悄悄地出去了。

        她记下了其中最重要的“万灵药”的配方，这也是那位费利佩王子千叮万嘱要她找到的治疗的秘药。按照上面所说，它可以治愈这世上绝大部分的病症，也是女巫药剂中除开“爱情魔药”、“不老灵药”之后最受欢迎的珍品。但它所熬制的难度也是其中少有的高。

        她记下了上面记载下的七十八种材料的名称，并一一让皮埃尔记了下来，费利佩在将药方拿过来之后，越看神色就越是肃穆，最后，他深深地注视了一眼夏洛蒂，无比郑重道：“我会将它们全部带过来的。”

        接着他就消失在了夏洛蒂的面前。

        夏洛蒂知晓他是去为了这数量繁多的材料而奔走，她也没有闲着，除开万灵药以外，她又从那许多的配方中找到了一个如今她可以炼制的东西——“黄金苹果”。

        之所以选择它，是因为它的材料中，黄金占据了绝大多数，而她现在，除了黄金之外，便是一无所有。（这几天里，珍妮在喂养大白鹅的同时，又带回来了好几个的黄金蛋，看这频率，大鹅应该是一天下一个金蛋。）

        从前笃信唯物主义的夏洛蒂，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如同童话中的邪恶女巫一样，站在台子上，努力地搅拌着一锅沸腾冒泡的不明液体，而且，在这样明显落后的时代中，竟然还会有如同试管烧杯一样的精密仪器以供她使用，更加不可思议的是，这一大锅的液体，最后竟真的浓缩成了一个小小的袖珍产物。

        夏洛蒂有些疲惫地从台子上走下来，她摸了一把汗，咕噜咕噜拿起一边的水杯就喝了起来。恰好这时珍妮从外面捧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上面是夏洛蒂今天中午的午餐，她有些讶异地望着那从大锅中拿出的黑乎乎的东西：“好厉害，这就是小姐你制造出来的魔药吗？”

        她知道的也不多，只以为这是这位贵族小姐的个人爱好。

        夏洛蒂面无表情，她十分淡定地说道：“不错，这就是我的成果。另外，别碰它，有毒！”

        珍妮被吓得后退一步。

        “你就叫它‘黑泥苹果’吧，”夏洛蒂扯了扯嘴：“吃了它会心碎而死的‘黑泥苹果’。”

        珍妮眨眨眼，最后还是违心道：“这、这听起来就很有用的样子。”

        夏洛蒂叹了口气：“是的吧？我也觉得我很厉害。”

        城堡中的时间仿佛与外界脱了节。堡外的形式越来越严峻，夏洛蒂每一个看见费利佩时，他都比上一次更加焦急，而城堡中的生活却始终都处在一种奢靡放浪的节奏里。

        国王每过几天就要召开一次宴会，今日是为了庆祝某位夫人的诞辰，后日是为了欢贺某位大臣的晋升，越到后面就越离谱，连马厩中新生出一匹小马都值得他们开一天的舞会。他们已经沉沦在这醉生梦里的环境中，对所有外界的声音都充耳不闻。

        夏洛蒂没有与那些人接触，一些和自己价值观完全相反的人，与他们交流只会是浪费自己的时间。她需要尽快熟悉女巫熬制魔药的那一套，绿宝石可以帮助她接纳知识，可对实际操作却没有任何的帮助——她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费利佩到来时日的间隔越来越漫长了，到了后面，夏洛蒂能够清晰地闻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血腥的气味，七十八种材料除开城堡中本来就有的几十种，后面的许多，都是他不知道从哪里用什么方法获取的。

        等到两个月后的某一天，当他推门而入的时候，夏洛蒂就已经拿着自己手中的那颗黄金苹果不断细细打量了。他的神色中疲惫被隐没，他看着足有两个月没有出过房间的夏洛蒂，眼中是深切的歉疚：“辛苦你了。”

        夏洛蒂瞬间就笑了：“我怎么觉得，这句话该是我来对你说的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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