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皇帝路过时，侧目看了看她，没有说什么走进去了。

        东方玉辰立在廊下，眼神复杂的看了看跪着的女子。

        众嫔妃都起身行礼，皇上直接走到高高在上的主位，和皇后并肩而坐。

        一阵寒暄后，他不在意的问，“进来时，看见溪妃在外面跪着，她又犯什么错了？”

        皇后在旁笑着解释说，“她行为无状，踩到丽妃妹妹的衣裙，那可是皇上赐给丽妃妹妹的贡品绸缎。”

        皇帝面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点点头，“该罚。”

        聊了些家常后，他起身大步往外走，“溪妃跪完，给我泡壶茶，送到御书房。”

        皇后和丽妃的面色一时白了白，也猜不透皇帝是什么意思，皇帝年少继位，城府深沉。

        溪妃在后宫没有任何靠山，太后视她做眼中钉，虽有几分皇帝宠爱，却是无济于事的。

        皇后挥挥手，对身边的宫女使了个眼色，宫女心领，出去传话让南溪离开了。

        南溪一袭月白宫装，和小月端着花茶到御书房，太监进去通禀后让她进去了。

        皇帝喝了一口，跟平时喝的不同，却依然清爽清香，“这是什么茶？”

        “回皇上，这是桂花水果茶，桂花香味清新令人精神舒畅，安心宁神。”

        她平素的工作和这皇帝差不多，从早忙到晚，所以特别注重各种养生。

        皇帝喝着茶说，“还以为你顿悟了，怎的还是任由被欺负？”

        南溪没有想到他会为她说话，却也道出事实，“皇上，她们对待我的态度，是取决于你对我的态度。再则，这些都是小事，我也不愿因这些与她们争执。”

        皇帝盯着她看，笑容徐徐展开，果然，还是那个伶牙俐齿的人，很难想象那晚讲故事磕磕绊绊的是同一个人。

        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也有怕的时候。

        南溪跪下说，“求皇上一个事情。”

        “可是有想要的赏赐？”

        “是。”

        “起来，想要什么？”

        南溪并未起来，从怀里拿出一张纸，递给他。

        皇帝看了以后，冷声说，“你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皇上，这不是谈条件。”

        皇帝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我在宫中，无依无靠，能依靠的只有自己，所以……要守住自己的心。而我已然活得这么艰难，不希望再有个孩子跟我一样苦，甚至比我更步步维艰。”

        她双膝跪地，抬起头，眼含热泪，“皇上，我可以做你的棋子，做青辽国的质子，这些的前提我是个活人，请皇上答应，否则我在这深宫中也活不下去。”

        皇上深吸口气，闭上了眼，她的眼泪和话语刺痛了他。

        想起之前她脖颈上深深的红痕，他大概也明白她经历过什么，或许之前他真的对她太残忍了。

        皇帝将那张纸扔给她，冷冷吐出两个字，“允了。”

        南溪忙磕头，“谢皇上。”

        她走出御书房时，后背已被冷汗打湿了，手里紧紧攥着那张纸。

        她淡淡拂了拂眼角的泪，收放自如。

        小月扶着她走在长长的廊道上，南溪脚下有些发软，皇帝的气场和城府都不一般，她心下也是紧张的。

        这个时机，做这件事情刚刚好，皇上对她有些好感，但还没有到爱情的那一步。

        时机若是再前一步，和再后一步，皇帝都不会答应。

        南溪冷冷的勾起一丝笑，一言九鼎的皇上，你会后悔的，但是为时已晚。

        这一步棋，重要的不是皇帝答应不答应的结果，也不是皇帝真的能信守承诺。

        这一步棋，重要的是，让皇帝放下对她的戒心，放下了戒心才能真正缓和关系，而这一步还可以作为后面打开皇帝心房的垫脚石。

        她没有任何企图，甘愿做一枚棋子质子，不要宠爱，不要孩子，相当于不要权势，不要地位，只想活下去。结合她之前自杀时脖子的红痕，信服度很高。

        -

        皇帝有一沓奏折放在清凉殿了，和军机大臣开会等着用。

        皇帝让会武的东方玉辰快快跑一趟清凉殿取来，他领命去了。

        东方玉辰着急跑到清凉殿，直入殿内，脚步骤然顿住。

        殿内的两个人也被他吓得顿住了动作，三人面面相觑。

        南溪和小月蹲在地上，南溪怀里抱着金银首饰，愣在当下，脚边还散落着一些金银元宝。

        东方玉辰连忙背过身，“溪妃娘娘，唐突了，外面没有侍女我才直接进来的，皇上让我来取一叠折子。”

        南溪动作迅速的将金银首饰和散落地上的金银元宝收拾进箱子，让小月带他去取了。

        小月回来问南溪，“娘娘，你说东方大人，会告诉皇上咱们的事吗？”

        “咱们什么事？不过是收拾东西罢了。”

        虽然时间不长，但就她观察到的东方玉辰，品行端正，心地善良，他不会说今天的事情的。

        东方玉辰回去的路上，脑子还处于震惊中，一路都在思考，一个后宫尊贵的娘娘，怎么会藏金银呢？

        刚刚那副场景，像什么呢？像要逃跑之前的准备，一定是我想错了吧。

        -

        夜深之时，处理完公务，皇帝屏退左右，只留东方玉辰一人跟着散步。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皇帝很多心事都会跟他诉说。

        星光之下，两人缓缓走着，皇帝难得的一路都没有言语。

        走到一处湖边，湖水倒映着月光，波光粼粼。

        皇帝开口说道，“今天溪妃让我答应她一个请求，以后只把她当棋子当质子，相敬如宾，她不要宠爱，不要孩子。”

        东方玉辰着实吃了一惊，“皇上在她宫中这么久，从来没有碰过她吗？”

        “她是我杀父仇人的女儿，虽然我原本也不会碰她，但是总觉得……这个女人给我挖了个坑，又找不出这坑的具体位置。”

        东方玉辰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他又想到看见南溪怀里抱着金银首饰的场景。

        他没有任何实质证据，若是对皇帝说了他的猜想，必定会连累她，她在宫中的生活已然不易。

        -

        清凉殿内，南溪又将那副思维导图拿了出来。

        今天被东方玉辰撞见她藏金银，不如将计就计，把他也列入计划之中。

        他是皇帝的贴身侍卫，所处位置就如同棋盘中心，若有他的一臂之力，那计划可行的几率会大大增加。

        只是他这步棋，危险指数比较高，要慎之再慎。

        南溪用朱砂笔在思维导图的枝丫上，画上一个红点，这是整个画里，唯一一个红点。显示出重要程度和同样危险重重。

        她用拇指和食指优雅的夹着毛笔，支着下巴思考，这颗棋子要怎么用？这步棋要放在棋局的哪个位置？

        东方玉辰是不会为金钱和美色，所能打动之人，能打动他的是什么呢？

        她如常去皇宫中请安，去的不早也不晚，选了个最末尾的位置，低调的隐入众嫔妃中。

        她一袭月白，配饰也极为素雅，在一众花枝招展，珠光宝气的嫔妃中，很不引人注目。

        丽妃则是一袭粉红玫瑰香紧身袍袍袖上衣,下罩翠绿烟纱散花裙,腰间用金丝软烟罗系成一个大大的蝴蝶结,鬓发低垂斜插碧玉瓒凤钗,美艳动人，勾人魂魄。

        众人都在谈论皇帝喜欢的吃食，有人说皇帝喜欢面食，有人说皇帝喜欢点心……

        丽妃端着茶杯说，“昨日皇上在我那里，用了一整盘我亲手做的糕点呢。”

        好容易熬到散了，南溪待众位宫妃都走了，才走在末位出去。

        从御花园欣赏着风景，两人缓缓走回去。

        小月在旁边问，“娘娘，她们都在聊皇上的饮食，你怎么不和她们聊聊呢？”

        南溪摘了一支狗尾巴草，拿在手里一晃一晃，“我既不关心皇上爱吃什么，也不关心他在哪里吃，爱吃什么吃什么。”

        “娘娘，在这宫中，妃嫔不是应该一心都在皇上身上吗？”

        南溪笑笑说，“深宫生存法则，第一条就是，不要一心都在一个人身上，不要爱上任何人。”

        小月担忧的皱眉，“娘娘，是不是太悲观了？那日在御书房你是不是惹皇上生气了？接连几日皇上都不来咱们宫里了。”

        “不来就不来呗，以前他总来咱们宫里，也不见得我多受待见和多开心。”

        小月想想也是，之前娘娘还试图自杀来着。

        路过一池湖水，她看见里面红色的锦鲤，活泼的游来游去，“小月，我们晚上吃烤鱼吧，我好久没吃烤鱼了，今晚我亲自下厨。”

        -

        皇帝因着上次御书房一事，他心中不快，几日都不来清凉殿。

        今日忙完，按捺不住还是走向了这边，他几日都没有喝到她泡的清心茶了，几日也睡不好。

        在外面廊道就闻见好香的辛辣食物香味，香飘数里。

        南溪正和宫内太监宫女聚餐，一众人都坐在院中长桌上，欢声笑语。

        抬头就见一袭墨黑绣金龙的衣袍的皇帝和长身如玉一袭侍卫装扮的东方玉辰，站在他们面前。

        难怪从进门都没有一个人通传，他一袭墨黑，抱着双手望着院中一群人。

        所有人连忙跪下磕头行礼，大气都不敢出。

        皇帝的声音在静默中响起，“好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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