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63 雨燕（上）

　　雨还在下着。

　　“我早就已经死了，这件事你应该再清楚不过了，”在沉默了相当一段时间后，器忽然开口说道，“既然如此，我再怎么心有不甘，能做的也就只是把自己的想法托付给你……而你一直以来不也一直连同我的份一起努力吗？”

　　“是这样没错，但那是因为你还一直活在我的心里！”式一大声道，“可是你真的能一直活在我的心里吗？我很害怕的……如果有一天，你从我的心里消失了，我要怎么坚持一直以来坚持的东西？我要怎么继续走下去……”

　　“去走别的道路不也挺好的吗？为什么一定要一条路走到死？你应该有选择自己未来的自由，”器淡然地说道，“如果你的坚持只是为了惩罚自己，那么还是不要坚持下去为好……”

　　随后，又是一阵强风刮了过来，还将那雨水带进了休息区。

　　——是这样子的吗？的确，我在你刚刚离去的时候，我确实这样惩罚过自己。可是现在的我还是这个样子吗？我明明早就已经放过自己了……

　　“像这样的雨天里，你会不会觉得手肘隐隐作痛？”

　　式一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手肘。

　　“果然啊，你太过拼命了，再加上连续阴雨的缘故，你的旧伤已经有复发的迹象了，”器说道，“还有两场比赛，而且都是硬仗，你的手肘能撑下来吗？”

　　“当然可以！”式一大声道，“都打到了这个地步，哪里还能打退堂鼓！当然是一鼓作气拿到全国冠军！”

　　“自己的身体和球队的胜利，你会无条件地选择后者，所以才说你太拼命了……说起来，我也没有什么资格说你啊！”器笑道，“我只是实在不忍心看你步我的后尘……不过你放心好了，有我在，会帮你两者兼得的！”

　　器说出来的话还是那样鼓舞人心，可是下一个瞬间，式一却感受到了无尽的悲凉。

　　——到底是为什么呢？

　　“我问你啊，”器又说道，“你希望这雨停吗？”

　　他的话语听起来有些莫名其妙，但又像是在传递着什么重要信息，以至于式一都不知道怎么回答好。

　　“雨？我不知道……”

　　“啊，雨停了啊！”

　　这雨真就说停就停，太阳都出来了。几秒钟前雨还下得稀里哗啦的，现在却万里晴空，连雨停的过程都没有察觉到。

　　——果然只有梦境中的世界才会这样吗？

　　“我说，好不容易天气这么好，不如到那蓝天之上看一看吧？”

　　“哈？”

　　“把手借我一下……”

　　虽然没明白怎么回事，式一还是把手伸了出去。器抓住了他的手，一瞬间后背感觉到了某种异样，而后便是一个巨大的重力加速度。

　　等缓过神来，式一发现自己正俯瞰着甲子园球场，他竟然真的飞起来了！

　　“怎么样，飞翔的感觉？”

　　式一这时才注意到，器也漂浮在了空中。但和自己不一样的是，此刻的自己竟然长出了翅膀，变成了某种鸟类。虽然没法照镜子看到自己变成了哪种鸟，但他想一定是世界上飞得最快的雨燕。

　　那翅膀似乎是自己振动的，式一只要心里想着往哪个方向飞，那翅膀就会把他带到哪里。掌握了这个“诀窍”后，他很快就沿着球场外围飞了一周。

　　“真是太棒了！这种自由自在的感觉，我还是第一次体验到！”式一发自肺腑地说道。

　　“我就说吧！比起雨天，你果然和这样的晴天更相配！”

　　——晴天，一望无际的蓝天……这样的天气，我的生命里应该已经经历了无数次，可为什么直到现在，我才会有一种感动之情？如果比喻的话，就像是在匣子里封印了将近十九年的心灵终于得到了解放……

　　“对了，既然现在的我能够自由飞翔，那要不然我们现在就环游世界吧！”

　　“好啊！”器笑着答应道。

　　之后，两人以难以想象的速度遨游起来，看见了东南亚热带雨林、大洋洲的群岛、玻利维亚的天空之镜、大联盟各球队的球场、北欧的极光、非洲的草原……最后，他们飞到了梦开始的地方——故乡天津。ωωw.cascoo.net

　　“没想到最后竟然来到了这里……”式一感叹道，“这个街道，这个小区，真的好几年没回来了，一切都是那么令人怀念啊！”

　　然而此时，器已经不见了踪影……

　　***

　　式一醒了过来，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不知为何眼泪还在脸上挂着。拉开房间的窗帘，天空就像梦见的一样苍蓝无际，而后他听到了小鸟叽叽喳喳的鸣啭。

　　他的心就像那蓝天一样清澈，深呼吸一口气后又感觉到了一阵悲凉。

　　他隐隐约约地察觉到了什么。

　　——也许下次再见面的时候，就是该分别的时候了……

　　***

　　天气晴好，只是连续的阴雨让气温有些凉爽，明明还是八月，却有了点秋天的味道。

　　天气如此晴朗，半决赛也理所应当地就在这一天进行了。

　　乘风的对手是四强中夺冠呼声仅次于立成社的横滨工科大附属，就连日下部教练也不敢怠慢，直接安排式一首发登板。

　　身为队里的王牌，式一作为首发投手登场再正常不过，只是今天他还有1棒的身份。

　　在外界看来，这是个大胆的采配决定。式一也感觉，这确实是过于大胆的决定。虽然首发投手兼1棒虽说已经是第二次了，但上次的对手和今天的对手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这样的采配到底能不能起到好的效果，换做是谁都会有所质疑的。

　　唯一的好消息是，他今天的猜拳获胜了，要到了后攻。

　　1局上半，式一感觉自己的状态好到不能再好了，他自己都觉得有些惊讶。

　　【三振！南用变速球成功地骗到了松野，三人连续三振！今天南的状态非常好，开局的投球堪称完美！】

　　——是因为天气晴好的原因吗？说不定今天会很顺利……

　　【目送三振！樱井赢得了本场的第一次王牌对决！最后一球几乎贴着好球带，乘风高中的南没能出手！】

　　1局下半，对面的王牌樱井同样表现出色，式一这感觉自己有些小看樱井了。他想起去年春甲决赛，樱井连一局都没有投完就被KO下场，如今一年半过去了，樱井居然成长为如此可靠的王牌。

　　——看来必须前言撤回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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