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煤炭在教学楼下面的花坛旁慢悠悠的踱步，又像是散步还不够慢似的，脚底在地面碾着，直到忽的听到一声。

        “怎么有人摔了！叫老师啊。”

        煤炭本着助人为乐的精神跑上楼去，就在拐角看到几个人围着一个倒在地上的熟悉身影，白色的t恤沾染上触目惊心的血色，裴洛后脑勺好像撞到了，汩汩地流着嫣红，洇湿后背的领口。

        “裴洛！”

        煤炭步伐加快，挥开裴洛身边的同学，冲到他的身边，蹲下之后又不大敢动手，他知道有人摔了之后，非专业人士是最好不要乱动的，不然容易造成二次伤害，颤抖地掏出手机拨打120，神思不定地报出学校地址。

        裴洛躺在白色的担架上，闭着眼睛，看起来像是睡着了一样，时间紧急，从裴洛摔倒在地到被发现也有那么一会儿，等到救护车到了的时候，煤炭着急忙慌地跟着上了救护车，坐在车上的时候才想起来给老苟打个电话。

        学校里面进了救护车，那么严重的事情，早就传开了，老苟今天和裴洛聊完之后就从另外一边挨着办公室的楼梯下楼了，同行的一群教师往学校的停车坪走。

        “苟老师，这次的物理竞赛可是出够了风头啊，三中已经二十多年没在这个项目上获得过名次了。”隔壁班的物理老师胡小燕羡慕地说道。

        “哈哈哈，哎，主要是孩子自己刻苦，我们老师都附带的。”老苟说着，不免有些得意。

        跟着的几个老师都附和地祝贺道，高中老师的圈子小，三中老师又都和学生关系融洽，带起了像自家孩子似的，这一群老师所聊的无非就是班上的几个同学，不免会有些攀比。

        老苟笑着岔开话题，到了一排天竺桂围着的停车坪，老苟拜拜手往自己的破大众走去。

        “哎，你们看教师群里学校有人摔倒了。”胡小燕拿着手机惊呼道。

        “这么回事啊？”老苟的手已经拉开了车门，扶着把手问到。

        “照片里面不大看得出是谁，主任已经过去了。”胡小燕说道。

        “那就好。”老苟说完就上车了，这一路又没有看手机，等到接到煤炭的电话的时候已经到家了。

        “什么？裴洛摔下楼梯了！”老苟坐在家中的饭桌上，面前还有妻子刚刚摆好的饭菜。

        “情况严重不？”

        “已经昏迷了，那你们现在是去医院的路上吗？”

        “行，你先在医院照顾着，我马上过来。”老苟挂断和煤炭的通话，拿着自己的包就往外走。

        “怎么啦？都快吃饭了，你去哪儿？”妻子从厨房端着一盘菜走出来，诧异道。

        “你们先吃，我们班上一小孩儿摔了，我过去看看。”

        “行吧，那给你留着，”老苟妻子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门哐当一声，关上了，“来，给你爸爸拿个碗把菜装着。”

        等到老苟驾着车急急忙忙地到医院的时候，见煤炭和年级主任“胡一天”在手术室等着，忙问：“现在情况怎么样？”

        煤炭有些紧张，张着嘴没说话，胡主任在一旁说：“我们送进去的时候，后脑勺大出血，现在还在里面做手术，具体的情况还是要医生出来说。”

        老苟随手擦了擦自己额头的汗水，对着胡主任说：“老胡啊，要不你回去了吧，我在这里守着，有什么问题再给你发消息。”

        “行吧，那你注意着点。”胡主任说完，拍拍煤炭的胳膊就走了。

        老苟看了一眼时间现在都已经十一点半了，挨着煤炭坐下说：“张庆，你也打个车回去了吧，每天还上课呢。”

        “不了，老师，我就在这里等着，毕竟是我们班上的同学嘛，到时候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我还能配着他回去。”

        “刚刚医生有说些什么吗？”

        “在楼梯跌落，后脑勺撞上了，所以一时昏迷了。”

        “那估计是要住院的，听话，你先回去，老师在这里守着。”

        “真没事，老师，我也担心嘛，就让我在这里等着吧，不然我回去也着急。”

        老苟不在多言语，冰凉的走廊，病人、护士来来往往的，电话铃声玲玲作响，老苟推了推煤炭他才想起来接电话。

        “喂，杨黎啊。”

        “还在手术室，我在外面守着呢。”

        “估计不回来了，我照看着，没事。”煤炭说完对着老苟扯扯嘴角，挂断电话。

        差不多过了半个小时，煤炭却感觉度秒如年，心里又焦又燥，像一个平底锅里煎着的蛋忘记关火似的，知道自己该去看着却又过不去，等到医生，他大步冲过去就问。

        “怎么样医生，没什么问题吧。”

        “伤口缝合好了，照了片子，主要是位置有点关键，撞到后脑勺了，轻度脑硬膜血肿，可能有点脑震荡，估计几个小时后就能醒了。”绿色手术服的医生边摘手套边说。

        “好的，谢谢医生。”老苟在一旁接话道。

        看着护士小姐姐把裴洛从手术室内推出来，煤炭赶紧跟上，走在旁边帮忙推着，看着头上裹着一层层纱布的裴洛，双目紧闭，脸色苍白，想着医生刚刚说的话，烦躁不安的情绪慢慢得以平复。

        帮着护士把裴洛送在住院部的病房里，煤炭跟护士道过谢之后，就在病床旁边坐下了，皱着眉，注视着裴洛的脸，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扣着床单。

        老苟付过钱，走进病房，还没有开口，煤炭便说：“老师，要不你先回去吧，我在这里守着，等裴洛醒，到时候再详细地做几次检查。”

        这医院是学校附近的一家社区医院，看病挂号也不是很难，难得也有很多空床位，煤炭说完指了指旁边的空病床说：“如果今天不醒来的话，我就在旁边讲究一晚。”

        老苟想想说：“也行，有什么问题的话就给我打电话，你手机充电器带了没有？”

        煤炭看到裴洛摔了就一直跟着，怎么可能有充电器，煤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确实快没电了。

        “没。”

        “那我去给你扫过充电宝过来，明天如果不能来学校，我就先给你请假，你先照顾着他，我回去联系一下裴洛的家长。”

        “好。”

        煤炭从老苟的手里接过充电宝给手机充上电，老苟还带了几瓶矿泉水过来，放在床头柜上，煤炭转过头来，单手撑着自己的脑袋，看着裴洛随着呼吸缓缓起伏的胸膛，平日里煤炭是个话痨子，一个人都恨不得搞出一场交响乐的动静，此刻却难得的安静。

        裴洛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是带着冷感的白皙，让煤炭想起了之前罗江生日的时候，在他怀里发烧这的裴洛，也是这样闭着眼，浑身雪白，脸蛋染上红霞，浑身烫烫的，时不时发出呓语。

        现在的裴洛没那份色彩，常年不化的寒冰，现在更是冷了，还有些刺骨，煤炭没忍住，悄悄地握住裴洛的一只手，触手温热，盯着那白中透着青色的手背，神魂不知道飞去哪儿了。

        “嘟、嘟、嘟”煤炭的手机突然震动，煤炭像是突然惊醒似的，从床头柜取下充电宝，拿着手机点开微信，是杨黎。

        小黎子：怎么了

        小黎子：现在什么情况啊

        三中古天乐：还在昏迷，医生说脑内有点血肿，已经做完手术了，现在就等着他醒来了

        小黎子：怎么那么严重

        三中古天乐：没事，我在这边照应着

        小黎子：行吧，辛苦你了

        煤炭放下手机，晚上这一出事故，加上这跑来跑去的挂号，手术室、病房的跑，还在抽条期的煤炭很快就饿了，但他也没动，感受着胃部的轻微刺痛，抓着裴洛的手，趴在裴洛的身边，眼睛也不眨地看着他。

        这间病房有四个床位，除开裴洛之外还有个老爷爷，不过从煤炭等人到这病房，就一直在床上睡着，夜越来越深，煤炭瞄了一眼手机，已经接近两点了，给裴洛掖了掖被子，去卫生间冲了把脸，关上灯，就翻身到裴洛旁的一个病床躺下，盯着天花板睡不着。

        医院的清晨是伴随着酒精和消毒液的味道到来的，昨天煤炭直到半夜才勉强睡着，早晨的第一缕晨曦穿破云层，照射到大地之上，稀疏的脚步声和小推车车轮滚过的声音隔着房门传入病房内，煤炭没像往日一样赖床，非常容易地就醒了。

        从床上坐起来，煤炭看裴洛还没有醒，神情很是失落，起身穿好鞋子，走到裴洛床边，裴洛虽然还没有醒，但感觉肤色从之前的苍白变得柔和，只是可能是太久没有喝水，嘴唇轻微有些皲裂，煤炭从床头柜上拿起昨天老苟临走时买过来的矿泉水，大手一拧，把水倒在瓶盖上，右手小心翼翼地扶起裴洛的头，把瓶盖轻轻地靠在裴洛的嘴唇旁边，顶开嘴皮，轻轻地把水喂进去，一连喂了好几瓶盖，看裴洛的唇染上水光才停下来。

        见裴洛还不醒，煤炭有先见之明地先下楼去买早餐，医院附近有很多专门给病人准备的早餐店，煤炭精挑细选地选了好几样，等着的时候，旁边有一对小情侣一直在旁边腻腻歪歪，煤炭听着这俩人的甜言蜜语，接过早餐提着就上楼了。

        一推开房门，就看见裴洛已经醒了，正钝钝地坐在床上，煤炭连忙走过去把早餐放到床头柜，给裴洛拿了一个枕头垫在身后，问到：“你终于醒了啊，现在感觉怎么样啊？”

        “啊，你是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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