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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是好是坏


一旁的容清纾乍一听闻“大皇子”,倒是有几分出乎意料。

        一是未曾预料到,颜熠竟是那位未等今上登基,便薨逝的孝献皇后所娩下的嫡长子。

        据传,那嫡长子降临世间时,早已夭折。

        另一层原因便是,她早已见过颜熠的太子信物,如今却还未受封太子。

        “京卫指挥使职责所在,何谈冒犯?”颜熠摆摆手,示意京卫指挥使起来。

        “大皇子果然如同传言一般,谦和仁德、宽厚待人。”京卫指挥使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迅速站起身。

        颜熠仁厚待人?分明是笑里藏刀。

        容清纾差点没笑出来。

        “不过传言而已,京卫指挥使不必当真。只是我有一事不明,京卫指挥使掌统卫军,护卫宫禁,守御城门,不知何时司管京中走水之事?”

        “末将也是刚才听到消息,真是见鬼了,京中潜火队的人今天一大早就一个个卧床不起、呕吐不止。陛下知道密林走水后,就吩咐末将来这里救火,然后再协助大理寺查清纵火之人。”

        “可惜这片百年密林就这么毁于一旦了。”颜熠看着火势渐小的密林,发出惋惜深长的喟叹声。

        “是啊,这片密林地形复杂,是京城的一大天然屏障,现在就这么毁了一大半,真是可惜啊。”京卫指挥使闻着空气中弥漫的烧焦味,也不禁肉疼。

        “不知这位姑娘是?”京卫指挥使似乎才发现一旁的容清纾,看向颜熠含笑问道。

        “父皇得知容清纾解毒之术颇有造诣,恰巧今日学成归来。因此,特意命我在此等候她,希望她能化解无回潭之毒,以免古御百姓再次丧身于此。谁知,竟有人在此设伏,她的护卫随从尽数遇难,我赶到之时,恰好看到她被逼跳入无回潭。”

        容清纾再明白不过了,京卫指挥使旁敲侧击,无非是想得知他们二人为何会出现在此。却没想到,颜熠竟然会解释得如此清楚。

        京卫指挥使虽有疑心,在看到浑身湿透的容清纾,以及在浸透的薄纱遮掩下,雪颈半隐半现的伤痕,也疑虑渐消了。

        “容姑娘从无回潭中出来,似乎并没有中毒的迹象,看来无回潭以后要改名了。”京卫指挥使大笑不已,京中之人见了无回潭,哪个不是退避三舍。

        那些名医高人对这无回潭照样束手无策,容清纾却坠落无回潭后,却安然无恙。

        念及此,京卫指挥使看向容清纾的轻蔑眼神也变了几分。

        对于容清纾的传闻,他不是不知晓,只是他自内心深处都认为那不过是以讹传讹,一介女子,能翻出什么风浪来。

        容清纾闻言,向颜熠送去一道眼刃,“我确实对解毒之术有所涉猎,只不过是皮毛之术罢了。无回潭毒物丛生,我并无把握化解此毒,怕是要让大皇子失望了。”她安然无恙,完全倚仗凝碧荆莲。

        况且,据她所知,这无回潭似乎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圣上也有意放任无回潭毒物生长,否则,普天之下,不可能无人能化解无回潭之毒。

        颜熠扫过容清纾那似乎要吃了他的眼神,噙了一抹笑意,道:“京卫指挥使言之过早,容清纾眼下或许并无大碍,时日已久,说不准……”

        恰此时机,容清纾一个喷嚏打断了颜熠即将出口之言。

        “瞧我这人,只顾上说话了,忘了容姑娘还受着凉。今日因着密林之事,城门还没有关闭,我这就派人去容府请人过来接容姑娘。”京卫指挥使有些不好意思。

        “指挥使无需介怀,也不必如此麻烦,只需借骏马一用,待我回府后,立即归还。”容清纾被密林烈火炙烤许久,罗裙早已干了大半。仍旧湿润之处,基本都是被汗水所浸染。

        “这倒不必了,我车撵途经尚书府之时,容三公子正准备出门,隐约听闻是来此迎接你回府。算算时辰,盏茶功夫便能到达此处。”

        那么巧?

        “大皇子心细如发,民女在此谢过。”容清纾微微欠身。

        颜熠神色,似乎有几分落寞,“不必客气。”

        “大皇子,您看是不是那辆马车。”京卫指挥使借着火光,指着不远处疾驰而来的马车。

        “既然容府的人来了,我便告辞了。”颜熠足尖轻点,须臾之间,便稳稳地骑坐在京卫指挥使的坐骑上。

        “今日设伏,背后牵扯众多,京卫指挥使查案若遇疑难,我可略尽绵薄之力。”话音刚落,颜熠便一拉缰绳,绝尘而去。

        “末将明白了。”京卫指挥使愁容满面,背后冷汗涔涔,颜熠此言无非是让他选择站队。

        他本想在朝野之中独善其身,前有琛王示好施压,如今又有大皇子警告。

        看来,在密林设伏案件中,他不得不站队了,否则,谁也容不下他了。

        他头脑一片嗡嗡声,双目无神地走向远处。

        “吁~”来人身着素色长衫,如缎柔滑的青丝被一根未经雕琢的白玉簪束起。

        眉目清秀如画,却不失男子气概,翻身下马虽然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但给人的感觉却是清雅绝尘、飘逸悠闲。

        颜熠与之相比,雍容典雅于表,傲然冷漠于骨,更多的是尊贵;而他确实由内及外皆是温文尔雅,浑身上下散发着书卷之气,更多的则是清贵。

        “清纾,三哥来晚了。”容延梵看到衣裙脏污不堪、狼狈至极的容清纾后,眉目间的愧疚越发明显。急忙解下自己的披风,披在容清纾肩上。

        “三哥,我死里逃生,身上虽然脏了点,也不至于不堪入目,三哥那嫌弃的眼神,让我很是难受。”容清纾佯装捧心状。

        “你啊!还能调侃三哥,看来是无事了。”容延梵闻言,气得愁容顿消。

        “我刚刚历经一番生死恶战,现在可是难受的紧。”

        “今日之事,三哥记下了,如今虽无力为你出头,但给他添添堵,还是可以的。不许拒绝!”容延梵毫不在意容清纾脏污的青丝,细致地为她一一理顺。

        “三哥真好。”容清纾确实不想让容延梵牵涉进来,但见他如此说,也不再出言相拒,只是眼中的热泪却不争气地决堤了,容清纾立即若无其事地拭去那些泪水。

        这就是家人,无论如何,都会无条件地护短。

        “也该回府了。”容延梵也装作没看见,接过容清纾手上未曾系紧的包袱。

        当看到里面的男装时,眸中泛起一阵波澜,又不动声色地敛去。

        “三哥,你也进来马车罢,我有要事和你相谈。”容清纾进入马车后,定定地看向容延梵。

        容延梵猜到容清纾要谈容千衡的事,没有任何迟疑,便进入了马车。

        未待容清纾开口询问,便先一步开口,“长房大公子身中奇毒,性命垂危,至今昏迷不醒。”容延梵特意在“长房大公子”五字上,加重了语气。

        “长房大公子?三哥的意思是,哥哥没事?”既然容延梵特意指明长房大公子,那么,此长房大公子,就并非真正的长房大公子。

        “不,大哥如今下落不明,查无所踪。我查探过,如今缠绵病榻的那位长房大公子,是大哥的替身。或许,只有他知晓大哥的行踪了。”这才是容延梵最为担心的。

        “真不知这是坏消息,还是好消息。”

        “没有坏消息传来,至少说明大哥如今是安全的,清纾也不必太过忧虑。你我当务之急是撑起容家,别让他人有可乘之机,尤其是容家长老堂的那几位族老。”

        “这些年,来倚老卖老,自视甚高,越发不将长房放在眼里了,屡次三番打着容家的旗号,在外为非作歹。这次大公子中毒,与他们更是脱不了干系,只可惜这几位长老背后利益牵扯众多,暂时动不了他们。”

        “三哥,即便此次让容家伤筋动骨,也要挖出这些蛀虫。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若是再放纵他们,容家千年基业便会毁于一旦。只是此事需得徐徐图之,以免他们狗急跳墙,便得不偿失了。”

        “三哥正有此意,不过,此事你千万别插手,我与迁宿兄联手,必定将此事处理妥当。而大公子所中之毒,便由你化解了。”

        “这种得罪人的事,三哥一手包揽,到时候他们寻上门来报复,我可不会帮你。”容清纾整个身子都裹在披风里,只露出一个小小的头。

        “此事一成,三哥便是容家的大功臣,此事怎能让给你这个丫头。”容延梵倒了一杯姜汤给容清纾。

        “好,我不跟你抢功劳。”容清纾一把扯下轻纱,接过姜汤一饮而尽。

        “清纾如此花容月貌,容家的门槛该加固了。”容延梵看了容清纾的容貌后,感叹不已。

        “吟蓁姐姐天人之姿,求亲的人也没将门槛踏破,就我这不算丑的容貌,加上我那些陈年旧事,那些人没有绕道走,就是给容府面子了。”容清纾对于自己的容貌一清二楚,现在她还清清楚楚地记得颜熠说她其貌不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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